穿過茂密的十丈森林,寧然好奇地觀賞著臨近夜色前、由斜陽照耀的闊葉大樹,和枝頭上站的飛鳥小獸。
有許多的植物和山海大陸上的極其類似,但其中更多的植被,明顯會在葉片和枝幹上,有著較大的差異。
就連顏色,也會變得更加鮮豔奪目。
艾洛在臨別之宴上曾對寧然反覆強調過,在沒有詳細調查過它們的情況下,千萬不能貿然觸碰。無論有毒或是無毒,都必須讓正心鑑來測驗。
雖然他們早就是生死之交,但毫不放心的艾洛,還是讓自己的徒弟和養子當場拜了把子,成為共患難的好兄弟。
正心鑑的年紀長了約摸兩歲,便理所應當做了寧然的大哥。
“大哥,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身為小弟的寧然,只想趕緊飛到他們的第一站,方便打探這片群島的訊息,直搗冥主的黃龍。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只覺得頭前帶路的幾個人有著說不出的陰森。
那五個本地的村民,實質的年齡並不大,他們平均維持在三十四歲左右。按照人族的壽元來算,也才剛進入青年之境不久。
但他們的面板看上去要差出很多,不光幾條顯老的皺紋深深刻在了黝黑的面部,髒亂的衣服下,還若隱若現出許多細長的橢圓白斑。
正心鑑注意到了這點,但他的渡鴉們也帶來了新的訊息。如果按照五人當下的引路來看,前方將會是一片蓄積了清澈泉水的小小池塘,和幾頭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兇猛野獸。
“幾位老實人,你們該不會是魚人變的人形,在這兒消遣我們呢?”
藏不住心事的五人立刻惶恐地跪了下來,其中二人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我們絕對不敢,絕對不敢!”
“神仙老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繞過後面的大山就到了!小人願以性命擔保,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看著他們跪倒在地上、接連磕頭的模樣,寧然差點就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任。正心鑑一指頭點在寧然的額頭,強行將鴉瞳的視角匯入後者的眼中。
事實,勝於誓言。
“那請你們說一說,距離自己的居住地這麼遠,為何還要冒著危險繞遠路出海?你們的小船上還有不知名的海蚌,為何不把它們也帶下船?”
正心鑑的兩個問題讓五人更加心慌,但嘴上依舊強撐著。直到根根藤蔓捲來了他們費盡心力捕撈的海蚌,才讓五人深刻意識到了,面前這個棕色毛髮小子的可怖之處。
他們不禁後悔,後悔年輕的自己不顧老人的勸告,擅自和外人接觸。
為首的青年攔住了想要如實相告的同伴,他抬眼望了望天空,而太陽的光芒即將消散。只要再撐上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能保護村子,暫時不被外人侵擾。
“我來解答神仙老爺的疑問。您的第一個問題,可以再重複一遍嗎?請原諒小人不中用的耳朵,我們時常下海深潛,聽力已經大不如前。”
正心鑑自然不會相信對方的鬼話,奈何提出疑問的人也是他,就只能耐著性子重複說道。
“請問,你們的村莊,為何要建造在遠離海灣的深山之內?你們捕撈的海貨,看上去像是村落裡的必需品,而在我看來,倒不如依海建設村莊,才是明智之選。”
青年穩住心神,他們的村莊的確建在海邊,但只要無人引路,就算是神仙老爺,也無法輕易進入。他不慌不忙地叩首在地,恭敬說道。
“您說的海貨對我們來說確實重要。但在深山裡,我們才能得到更好的保護。在萬年前,我們的村落就和山獸簽訂了契約,相互依存,和諧一體。”
“理由多小有些牽強,但還是可以接受。我並不清楚你拖時間的緣由,實話告訴我,這些海蚌究竟有什麼用處?治病?保健?”
正心鑑的渡鴉們已經找到了另一個方向、靠近海岸的隱秘村莊,而它則建在了一片半包圍的山谷之中。只不過外層似乎有特殊的屏障保護,要不是有村內的人在出入時產生波動,他也無法順利找到。
此刻的陽光終於悄然消失於天際,身後的寧然乾咳兩聲,低聲問道。
“正大哥,柳風波他人呢?”
就在正心鑑實施審問和探查的時候,柳風波就暗中抹除了五人對他的記憶,和落日同時消失在森林的邊緣。順利拖延時間的青年則立刻呼哨一聲,扭頭帶著幾人分散逃離。
他們還需要最後的一點時間,完成變化。
襤褸破舊的衣衫下,白色的斑點正在散發出柔和的亮光,彷彿與東昇的皎月遙相呼應。無數的藤蔓迅速鑽出地面,將五人的腳踝瞬間牢牢拴住,倒吊在半空。
“告訴我,這亮光究竟是什麼?這海蚌究竟是什麼?”
正心鑑根據五人方才的表現來判斷,找到了其中心境最為柔弱的人,帶著殺氣朝他逼問道。和前者想象中的一樣,那人慌慌張張地舞動手臂,嘟囔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