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鑑體內的渡鴉靈體,似乎和這羽劍的真正主人同出一派。他隨手就將羽劍拔出,而那些糾纏靈府君的字元便直接消散在空中,將囚犯放了出來。
毫無拖泥帶水。
未等靈府君說話,眼前就多了幅點綴了粉色花朵的畫卷,整個人被蓋進了另一處空間。
“一會兒有個好朋友會和你一起遊山玩水,可千萬別在裡面打起來。”
劍身震動,正心鑑望著手中能夠輕易劃傷靈魂、拘禁靈體的羽劍,心念一動,便將其收入了自己體內。
而在他的體內世界中懸浮著的羽劍旁,有成千上萬的黑白渡鴉繞著它捲起了巨大的風暴,像是在恭迎羽劍的到來。正心鑑也感受到了這把劍帶來的巨大壓迫力,雙足一沉,竟將地面踏出了裂隙。
與此同時,正在和伯無霜談話的正家家主感應到了羽劍的消失,在臉色微微變化後,他依舊淡定地和冰王談論國事,不想落下任何破綻。拔出羽劍的人敢說不是正心鑑,他必定當場自裁。
這件意料之中的事情有利也有弊。
利在弱小的正心鑑無法徹底掌控羽劍,早晚他都能將其收回,放任不管,只需要等待正心鑑被其反噬。弊在正心鑑若是能破解其中的奧秘,對正家未來的計劃也會有重大影響。
在正珏玉猶豫之時,伯無霜立刻察覺到對方驚變的神情。讓前者不爽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於是他立刻改了個新的話題和‘正愛卿’商討,以拖延時間。
最近半年來,正家的舉動和走向越來越離譜,拋去民間流傳編纂的虛假故事,伯無霜和馮胡嗅到了莫名的陰謀氣息。正家獨大但忠心不足,不算是什麼好事。
往日在山海城內外,也會有其他的勢力和正家相互制約,倒也過得順風順水。
只不過憑藉如今伯無霜能夠掌控的力量,還探查不到正家深埋的秘密。而唯一信得過的正心鑑,卻也僅僅掛著高階的官職,拿不到真正的實權。
這也是正心鑑首次身臨地下的原因之一。正家家主知道這小子不受控制,也故意把他安排到了正家的高位,被絕大多數的人所排斥。
然而他越想方設法排斥正心鑑,後者的心就越往外飄。再三思索之下,正珏玉還是決定馬上回到正家的領地,將逃離的正心鑑堵住,好好‘教訓’一番。
他已經習慣了自由出入皇宮,反正面前的一國之君,只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他故作謙卑地行禮道:“陛下,恕卑職無禮打斷您的興致,卑職還有公務在身,不得不先行告退了。”
“正愛卿有什麼事情,能比陪本王聊天更重要呢?尋常時間送上大捆大捆的奏摺,似乎和本王有說不完的話語,不妨今日全部抖出來。”
伯無霜俯視著跪倒在地的正珏玉,他的直覺比尋常的修士更為敏銳。再加上對方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絲毫沒有把皇宮和皇權放在眼裡。
不提君臣之禮,就算是走親訪友,活了幾百年的正珏玉也不可能做出這等無禮蠢事。
“邪教主呂文章仍在邊關遊走作亂,小規模的疫病也相繼在其他的大關內傳播,獸族的反叛軍在長城腳下安營紮寨,天鎖關方向也憑空多出了許多實力強大的怪物。每一件事都萬分重要,臣不得不……”
“正愛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那為何在你的奏摺上,卻從未寫過這些事情呢?”
“陛下,您愛民如子、事無鉅細,臣只惶恐陛下的身體過於勞累,因此生出些病根。還請陛下三思,為黎明蒼生著想,免得壞了國家的氣運。”
“那些事情自會有人去處理,正愛卿可曾聽聞過‘攘外必先安內’的說法?如今內憂外患,我霜月國首先要處理的,應當是國內的大事吧。”
伯無霜端正坐在王座之上,和抬頭起身的正珏玉遙遙對視。馮胡見氣氛頗有些微妙,便在暗處小聲咳嗽,用以警示正家家主。
“說說看,霜月關內有何異常?”
後者並不在意,他自會有方法脫離此處。只見他悄悄施展出靈魂術法,想要藉此讓伯無霜的神魂顛倒,誘導對方放他離去。
只要一刻鐘的時間,他即可離開這小小的皇宮,親自找到正心鑑。
肉眼不可見的灰白煙霧在空中凝聚出渡鴉的模樣,朝著伯無霜飄去。只需沾染一點點,正珏玉就能以此操控他人的精神,達到自己的目的。
放眼整片山海大陸,能夠抵抗他的意願的人,屈指可數。而徹底操縱眼前的幼子,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然而那縹緲的煙霧剛一接觸到伯無霜的身體,便瞬間凍結成了細碎的粉末,紛紛揚揚落下。正珏玉的心臟為之一震,他立刻收回了術法,不敢輕舉妄動。
他看到了伯無霜體內綻放的冰藍花朵,那是屬於冰霜的靈魂力量。
難道被呂文章傷害後、淪為凡人的冰之王,一直以來都在裝模作樣?正珏玉不禁冷汗直流,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一步錯便會步步錯,他決定藉此機會掩蓋地下的種種罪行。
俗稱示弱。
國家之力終究會比他遍佈眼線的正家要強,用雞蛋碰石頭,正珏玉的內心是一萬個不願意。
好在伯無霜似乎沒有發現異常,君臣二人一言一語,就這樣繼續聊了下去。正珏玉也乘勢表達了忠心,懇請伯無霜能在空閒之餘,來正家的領地巡狩。
正家的地下工事中,正心鑑已經在柳風波的帶領下直奔‘地牢’大門,看遍了其中的恐怖風景。蛇人那晃來晃去的陰影則投射在四周的牆壁上,所到之處盡是淋漓的鮮血。
他已經殺到了忘乎所以,殺到了昏天黑地。守衛地下的正家修士們礙於地形的限制,被呂文章靈活的血肉分身打到無法還手,潰散奔逃。
瞥見正心鑑二人的身影,那蛇人急忙調轉蛇尾,捏碎手中的頭顱吼道。
“快!快把我塞回去!他發現我了!”
“他?”正心鑑身旁有無數的透明渡鴉環繞,冷漠地看著上方抓狂的蛇人,便匆匆掠過其身旁。“你還有最後一個任務,那就是撞碎上面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