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靈犀的眼球彷彿有著自己的靈魂意識,它穿過北方穹頂的窟窿後一個勁地向著山海城飛去。
墓耗費了體內三成的能量,才完全毀掉了這無休無止的紅色荊棘,這讓他對那位人族的喜愛變得更加濃烈。在他們四位中,墓的戰力極低,但操控的能力卻是最強。
墓趴在地上,背部的沙土堆中鑽出了新的乾屍,它們飛速爬到了紅色荊棘的源頭,不知疲憊地破壞著乾枯堅硬的荊棘,從中硬生生拽出了正靈犀的乾癟身體。
他用自己的血肉作為代價施展秘術,在破開的胸腔中,植物的根牢牢鎖住了他的肋骨,二者幾乎融為一體。乾屍們在墓的操縱下小心地切斷了部分荊棘,用泥土拼湊的泥板將正靈犀的遺骸運到了他的面前。
墓上下左右打量著,一縷黑色的細沙從縫隙中噴出,飄蕩著鑽入正靈犀的體內。他底下的泥板慢慢開始龜裂,碎裂的土石受到黑色細沙的吸引,紛紛附著在身體上,變成了一尊與正靈犀外貌一模一樣的土偶。
土偶慢慢坐直身體,關節裂縫中不斷落下土屑。
“呵呵呵,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嗎?現在你有資格知道了,我叫墓,墳墓的墓。”墓眼中透出的紅光照在土偶臉上,土偶的口部和眼窩裂開三處形狀不一的黑洞,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
山海城的城牆基本上沿著陸地和山脈的交界處搭建,顯得整座巨型城市四四方方。但唯獨東部的沿海一帶依靠著東天門建立了一個巨大的港口,在海神制定的區域內進行漁獵,沿海一帶因此生活著許多漁民,建設了綿延的漁村。
東天門也是繁華的貿易場所,每當夜晚風平浪靜的時候,東天門向東一帶燈火通明,打漁歸來的人們圍坐在大大小小的酒館中把酒言歡,慶祝一天的豐收。
直到午夜後仍是人頭攢動,絡繹不絕。
王二大爺是東天門附近有名的魚販子,他的漁船隊伍從不打撈普通的小魚。每當正午時分,他就會帶著一幫小弟駕著漁船出海碰碰運氣,來到海神定下的交界附近捕捉鱅鱅。
一頭鱅鱅便價值三枚伏陵幣,捕上一條,兄弟們省著點花能花上一整年。這鱅鱅魚身形類似大型的鯉魚,成年魚的頭上長有一堆水牛角,背鰭也不似普通魚種,更像是水牛背上的鬃毛。它的肉質和口感皆為上品,甚至皇室每年的年宴前也會派出海將軍親自帶隊抓捕。
正午的耀眼陽光下,鱅鱅會從深海中游出,在海面曬太陽。鱅鱅極難捕捉,需要數位配合精妙的水修漁師聯合起來,才能勉強捉住。而捉住後必須用尖刀立刻捅入魚鰓才能制服,否則憑藉滑溜的身體和強大的蠻力,它必定會逃離漁船。
一旦漁船被它的波浪打翻,所有人葬身魚腹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王二大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接過身旁美人們遞來的酒一杯接著一杯痛飲。若是有這樣的喜事值得他帶著小弟們來這裡花天酒地,那定是拿下了一條鱅鱅魚。
今日正午的捕魚行動無疑再次成功,王二大爺捕獲了最鮮的獵物,除了不改價的三枚伏陵之外,還得了一把金陵。他左擁右抱胡亂親著美人,把一臉的油膩抹在她們臉上,心中痛快無比。
就這樣在大吃大喝和欣賞歌舞下,一枚伏陵幣交了出去。
王二大爺在兄弟們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他的天堂。無論是為了名利還是財富,在他心裡都沒有這兒重要,這兒是他的桃花村,這兒是他的避風港。
兄弟們也是酩酊大醉,一路跌跌撞撞返回漁村,就只有最小的小弟王三保持清醒,因為他是王二大爺的親弟弟,主要負責保管財物,所以不能碰任何酒精。他們在街頭巷尾隨意撒尿,就算跌在尿水中也哈哈大笑,毫不在意。
街頭的燈籠在逐漸減少,變得稀稀拉拉,王三懷中死死抱著錢袋跟緊他們,只覺得街道中吹著詭異的風。
在街頭的暗巷裡,他遠遠瞥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暗處,似乎盯上了他手中的錢袋。王三急忙往前跑了幾步,他鑽入人群想要得到一些安全感,但回頭再望向巷子裡的時候,那個奇怪人影卻消失不見。
王三扯了扯王二大爺,他緊張無比。
“哥……哥,有人跟著咱們。”
“什,麼玩意?”王二大爺打了個酒嗝,他眯著眼睛在搖晃中聚焦了目光。“來人啊,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嗝,東西。”
“有沒有人,跟蹤!”
一眾酒鬼應和著散去,他們朝著不同的方向撞過去,尋找老大嘴裡說的‘硌’東西。街道上的風變得更大,幾盞燈籠和這些醉鬼一樣搖晃,直到熄滅了肚子裡的火焰才停下。
還好天空中有一彎明月,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讓人能瞧得見東西。
遠處突然傳來了驚呼,其中一個小弟慘叫著和燈籠裡的燭光同時消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