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海大陸漸入和平與安寧後,就連封印在西方的浮屠生也變得老實安分許多,沒有鬧出過什麼新的么蛾子。
而伯無霜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修士,沿著一切蛛絲馬跡進行地毯式搜尋,將浮屠生創造的怪物和被蠱惑導致無法恢復的生靈逐批剷除,對天鎖關的廢墟嚴加守備。
天鎖關外駐紮了人族和獸族中常駐的軍隊,在研究出毀滅浮屠生的力量前,採用輪班的制度執行監守任務。夜行的獸族和日行的人族之間相互配合,逐漸有了默契。
但怕就怕浮屠生賊心不死,企圖在兩族中搞出新的么蛾子。而這一次的藥人事件,正心鑑不假思索地將帽子扣在那邪神頭上,立刻派出正家的修士們外出調查。
所有的證據,暫時都沒有指向浮屠生。
在霜月關城北的海華區與六安區交界的大道上,一隊疾馳的車馬快速穿過被午日炙烤的石板之路,向南飛速前行。
這批鏢師從霜月關北部外的村莊遠道趕來。他們的頭領早先賄賂了守城的修士,所以在入城的時候,那些鎖在馬車後廂的貨物也僅僅被掀開一角,在隨意瞄了幾眼之後,便被放入城中。
那頭領驅車大大方方地來到一處宅院,按照某種規律輕輕釦門。有僕從從門縫裡探出瘦削的腦袋,與他鬼鬼祟祟地說些什麼。
接著側門大開,車馬快速從中鑽入大院,讓此處重歸寂靜。
“確定是那裡嗎?”
正心鑑和幾個手下正躲在附近的茶館中喝茶,順帶著窺視大院中的情況。但那透出陰森可怖氣息的院牆外設有某種籠罩區域的禁制,讓正心鑑的瞳術一時無法穿透,陷入僵局。
“正大人,半個時辰前這輛馬車曾出現在城北的城門口,但據訊息來看,負責查驗貨物的幾個守衛並沒有仔細檢查,隨便放了他們進來。”
其中一人收到了新的訊息,立刻向上彙報。
“嗯,好。我會想個辦法混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面做好掩護,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來救我。”
正心鑑從懷裡摸出一小袋種子,將它們灑在桌子上用手指撥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幾個不稱職的守衛,要不咱們幫忙檢舉一下?”
“倒也不必,水至清則無魚,查查他們有沒有接觸過邪神即可。如果接觸過,你們自己多加小心。”
幾枚特殊的種子被他挑選出來,用指甲撥到一邊。他的渡鴉方才強行鑽了進去,但那無形的壁障立刻動用力量將其擊潰,化作淡淡的煙霧在空中散盡。
若是有人非說和邪神沒關係,正心鑑非得給他腦袋來上一拳。就算伯無霜來了,沒證據的他也得說是浮屠生搞的鬼。
“頭兒,我先去安排人手,先行一步。”名叫正華生的修士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他一直負責霜月關城北的訊息往來,平日裡則是個沉默寡言的存在。
甚至比天無常更加過分。
“好嘞,和兄弟們說聲注意安全。等我收拾完桌面上的種子,去去便回。”
正心鑑打了個哈欠,被起身的正華生用眼神狠狠剮了一頓。
但餘光瞥到的正心鑑對此並不在意,他這個頂頭上司在外人的眼中總是顯得自由散漫,也早已習慣了他人對自己表裡不一的態度。誰叫自己那麼欠揍,還被委以重任呢。
不一會兒,大院門口便站了個陌生的人影。那人按著鏢師頭領的敲門手法輕釦門環,叉著手站在門前靜靜等待。
十息後,躲在門後的僕從遲疑地開啟一道門縫,窺探來者的樣貌。他並沒有得到新訪客的訊息,偏偏對方敲對了門。
“您吃了嗎?”
僕從冷不丁問出這樣的問題,著實讓正心鑑摸不著頭腦。他頂多能從頭領的敲門手法上揣摩點東西,但他們的秘密對話該如何應答,無從得知。
回答正確還則罷了,但回答錯誤,對方當即叫喚不說,也會壞了他的好事。此刻的正心鑑只想一拳打碎對方的腦袋,速速衝進去辦案。
“吃了,吃了。”
正心鑑瞟了他一眼,硬著頭皮回應,在察言觀色的同時隨時準備突破大門。
“您吃的什麼?”
正心鑑只想罵人,他在腦海中瘋狂構思浮屠生此生討厭的東西,尋找最為可能的答案。在與對方飄忽不定的對視中,他靈光乍現。
“聽好了,我吃的是辣炒雞丁紅燒排骨蔥爆羊肉醬香牛尾……”
他一邊不帶喘氣地念叨著,一邊催動庭院裡的雜草生長。僕從顯然是沒有修煉過力量的凡人,根本察覺不到身後的異樣,他被瘋長的雜草迅速拖入其中,捆了個結結實實。
在確定周圍沒有陷阱之前,正心鑑必須足夠小心謹慎。
被混亂無序的野草捆綁住的僕從‘爬’了起來,僵硬地為他開啟大門。吱呀的響聲在這片寂靜冷清的大門口迴盪,讓正心鑑渾身不舒服。
霜月關也才建了半年左右,怎麼會出現這般雜亂的破舊之處?
“有人嗎?我可要進來了。”正心鑑壓低了嗓音,躡手躡腳鑽了進來。他穿過正門的會客廳,又在四周的廂房裡反覆搜尋,未曾見過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