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雞一人又來到一處河邊,不過這條河比之前那條可要小很多了,而且河水也要清澈、平靜很多。
池非魚站在河邊,望著對岸的青山,以及青山四周的樓宇、屋舍,眼神灼灼。
三年了啊,終於回來了。
祖父、父親、母親、兄弟姐妹……
我回來了。
池非魚撥出一口氣,排盡心中鬱氣,而後大手一揮,大公雞轉瞬變成了一枚公雞狀的火紅玉石,被他握在手中。
這種化靈為器的本事倒不算多難,只要馴服了坐騎,稍加一點玄道術法便可做到。
池家就在那座大山下,甚至這整個一片都是池家的,這便是池家的“都城”。
都城外都有護城陣法,尋常通靈之物、陌生人族,都不能隨便進入,所以池非魚只得將大公雞變為器物之後,才能帶進去。
他站在河邊,掬起一捧水簡單洗了個臉,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發容,這才準備起身回家。
但這時。
那座大山,半山腰處,傳來了幾道沉悶的鐘聲。
當~當~當~噹噹,當~當~當~噹噹……
三長兩短,為喪鐘!
池非魚眼眸陡然變大,而後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妝容,腳尖一點,掠向水面,如鷹隼一般,幾個蜻蜓點水,便躍了過去。
穿過莊嚴雄偉的大門,走在那一條直通清幽山下祖宗祠堂的青石板大道上,池非魚看到大道兩側的樹上都掛滿了白色與黑色的挽花,他知道宗族子弟肯定有人死了。
他快步來到祠堂,祠堂裡沾滿了人,都穿著黑衣戴著白色抹額,神情哀傷。
祠堂正位,那些祖宗牌位擺滿了三四張階梯長案,祠堂側邊也有兩條長案,同樣的擺滿了牌位,而且好多還是才放上去不久的,甚至今天還得再放上去幾塊。
池非魚看到,祠堂的正中,原本空蕩蕩的地方,現在已經擺上了十幾張長桌。長桌上躺著一具具屍體,看他們的傷口,顯然是剛戰死的。
頁家和池家已經打了起來,而且池家應該是遲了敗仗。
這裡雖然只有十幾具屍體,但邊線不知死了多少人。
祖宗子弟和平民總是不一樣的,宗族子弟死了,一定會運回祠堂收斂,地位高的,功勞大的,還能立牌位進祠堂。
這十幾具雖然都是宗族子弟,但能進祠堂牌位的,恐怕只有一兩個。
現在家主,也就是池家的老祖,那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正一個一個“看望”他死去的子孫,臉上露出哀傷和悲憤的神情。
他嘴角抽動,老淚順著臉頰滑落,都說老淚混濁,但這位老人的眼淚卻異常清澈,和他頭腦一般。
他太清楚目下的局勢了,自八百年前,最後一個王朝大銘崩塌後,天下就陷入了戰亂,各個龐大氏族紛紛崛起,爭奪地盤,上百個大家族你爭我奪的,打了足足八百年,直到今天還在打。
池家有幸在這天下大爭之勢中,靠著祖宗浴血奮戰,拼死佔得這灑酒河中段良地。
這良地的確是好,但就是難守。
東邊現在正在進攻的頁家,南邊虎視眈眈的朝家,以及西邊偶爾無聊來騷搞一下的雷家,都讓這份良地變得不那麼“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