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翩然落地,與江楓並肩而立,骨刺縮小回到他的掌心,冷漠地看著已被怒火焚燒了理智的趙恆功。
“道兄,你自持修為高深,除了赤羽未將這蜃樓中任何人放在眼中,卻忘了,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而不是術法,是陰謀詭計而不是業元之力!”
古瑤此時已是目瞪口呆,許久未緩過神來,原本理應和趙恆功站在同一戰線的丁遠,突然調轉矛頭,與“敵人”江楓一起對戰趙恆功,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蜃樓外眾修同樣為之震驚,即便是一眾祖師也不例外,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天海君主,有諸多猜測,也略知一二內幕。
但他們終究只是不相干的外人,天海君主既不言語,他們也沒有插手詢問的理由,更不會徒為自己尋不快活。
趙恆功恨意不休,滿口銀牙都快咬碎了,死盯著江楓和丁遠,似要將他們生生撕咬成碎片,丁遠的話落在他耳中,宛如最殘酷的羞辱。
他原本也以為,即便派系相異,但丁遠與他畢竟同屬四海賭坊,四人無論平日裡如何相互提防算計,關鍵時刻,理應同氣連枝。
可事實證明,趙恆功終究還是太天真了,他身為道海君主麾下,從未將丁遠、方同生和嘉宇放在眼中,最終卻栽在丁遠的手裡。
“你……你們!”趙恆功怨毒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江楓和丁遠顯然早已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一切早有預謀,而他對此卻始終不得而知。
怒極攻心,趙恆功嘔出一口殷紅的鮮血,右半邊的身子突然如烈焰灼燒,痛苦難當,他肌膚彷彿在被炙烤,骨肉彷彿在被焚燒,就連血液都在沸騰。
“道兄,你太自負了,這‘灼螢骨刺’的滋味不好受吧!”
丁遠看著在痛苦中煎熬的趙恆功,這個他曾經一直警惕苦惱的強敵,被他認定為最可怕的對手,此時卻是如此狼狽。
“你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最終會因我而敗吧!不過也對,雖是境界相若,但你的眼中又何時有過我們的存在。”
丁遠不斷嘗試擊潰趙恆功的心防,此時的他,無疑是最脆弱的時刻。原本,趙恆功與江楓生死一搏,勝負難料,甚至贏面還要稍大一些,可現在,一切都已成虛妄。
趙恆功雖然奪過了致命的一擊,但灼螢骨刺之威不容小覷,正不斷灼燒他的身軀,難以壓制,難以祛除,只要趙恆功尚存一息,灼螢骨刺就會不斷焚燒他的生命。
就連江楓也為灼螢骨刺的陰毒狠辣威能而感到心悸,趙恆功的化神珠已出現裂痕,未免遲則生變,夜長夢多,江楓再次持劍殺去,誓要永絕禍患。
“趙道友,你可知我為何將赤羽扔到第七層空間,更請虎咆前往制衡,卻唯獨將你留下?”
江楓劍鋒凌厲狠辣,每一劍斬下都是收割生命的絕殺之招,趙恆功拖著傷體,不斷閃避,同時思考著江楓道出的他心中的疑惑。
“呵!”江楓突然露出轉瞬即逝的諷笑,正落在趙恆功眼中,“那還用猜嗎?決戰赤羽之前,你是我最好的熱身選擇!”
江楓輕慢至極的言語令趙恆功眼中驟然噴薄怒火,他修為急運,右半邊身子灼燒痛感更盛,行動不由一滯。
丁遠見此掌心一攤,灼螢骨刺再次變大如鐵釺一般,被他握在手中,緊隨江楓之後,殺向趙恆功,同時不著痕跡地看了古瑤一眼。
灼螢骨刺上散發著森冷的寒意,仿若九幽埋骨所制,以骨為名,卻泛著詭異的黑色,在丁遠的修為催動下,久視竟會生出心神被強行牽扯其中的異感。
趙恆功雖是第一次直面灼螢骨刺,但久聞兇名,只是沒想到此物竟會在丁遠手中,他此前一直未收到任何相關情報,不然也不至於對此毫無防備。
灼螢骨刺破風襲來,與江楓之劍合力並擊,趙恆功更覺刺骨寒意,急退閃避,不敢請纓。
骨刺、劍鋒,凌厲剛猛,刁鑽狠絕,若非趙恆功本非常人,在這近乎毫無破綻的攻擊下,只怕早已殞命。
趙恆功強提修為禦敵,難以盡擋灼螢骨刺之力在體內的瘋狂肆掠,痛哼一聲,閃避的腳步一頓,已是汗如雨下。
不斷有大量淡紅色的熱氣從他的毛孔中散出,彷彿血液都在不斷被蒸發,筋骨血肉都在烈火焚燒之下。
江楓和丁遠瞅準時機,兩人身影交錯,丁遠手中灼螢骨刺直取趙恆功要害,江楓閃身出現在其身後,劍影連瞬,徹底封住趙恆功的退路。
眼見萬事將休,趙恆功決眥欲裂,心中忽然升起萬般不甘,就在此時,離宮陣突然光芒一黯,縱橫陣紋只剩下淡淡的熒光,原本附加在眾人身上的場域之力驟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