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樓之中,第七層空間。
江楓盤坐在玉蓮臺之上,幻龍禁入瞳,親眼目睹了外界的一切異變,然而,縱使蜃樓外雷光厲天,蜃樓中仍始終未受半分影響,宛如隔世不擾。
“吼!”
龍嘯震空,江楓視野突然一暗,隨即一條龐大黑影碾壓而來,穿梭於蜃樓四周,逐漸定型,化作一條百丈蜃龍。
蜃龍鱗甲暗金有澤,龍爪猙獰恐怖,鉗蜃樓屋簷,盤旋直上,昂首怒嘯,浩蕩威壓降臨,如深淵逆流傾瀉,封四方天地,宛若一片禁域。
那三位祖師身臨其中,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全盤承受無邊可怖威壓,尚不及施術脫身,更不待天海君主營救,蜃龍赤紅龍目猛然低視三人,眉心一道血芒激射而出,如斬仙之刃,瞬間截斷三位祖師身軀,徹底斷絕了他們的生息。
“可惡!”
天海君主面帶憾色,其餘祖師眼中卻是精芒爆射,鼻息粗重,貪婪地看著蜃龍額間若隱若現的血影。
蜃龍早已亡身千餘年,如今卻憑藉仙寶血石重新復生,更在初生之際瞬間絕殺三位遁一境大能,仙寶之威可見一斑,這是毋庸置疑的超越凡道的仙道偉力,他們怎能不動心?
江楓本在聚精會神之間,忽感重壓臨身,背脊彎曲,臉幾乎貼到雙腿,蜃樓造化已無中止可能,黑色光柱之中,奇異偉力如瀑墜下,洗練著他的肉身,容不得片刻分神。
事實上,遠在一眾遁一大能之前,江楓便已察覺到仙寶血石的存在,那道自虛空沒入蜃樓頂端明珠的血光出現之時,他識海中被舍利頭骨鎮壓的血沙再次震動,幾欲破體而出,更勝龍行鏢局那次遭遇。
所幸,江楓並非第一次淬體,有經驗在前,短暫倉促失防後,隨即便止住驚愕,徐徐挺直脊樑,重定心神,接受黑色偉力的洗禮淬鍊,同時略分一縷心神,時刻關注蜃樓外的一切,他,不願錯過。
蜃樓外,十餘位遁一大能傲立虛空,與蜃龍遙遙相對。
一些已搶先逃出東郊荒林的低階修士此時遠遠回望,頓因場中恐怖景象而懼,連忙埋首急奔,只求迅速逃離開陽古城,只恨自己只有一雙腿。
而絕大多數行動稍遲的低階修士,雖未順利逃離,但也已被天海君主護佑在下,暫無性命之憂,也算萬幸。
當是時,蜃龍忽然昂起巨大龍首,傲視群雄,龍息吞吐如雲霧,桀驁之聲徐徐傳出:“瀰瀰之修,螻蟻之眾!”
赤霄老祖等人訝異半息,旋即嗤笑道:“亡身之龍,不過伏地乞天之蛇,你身軀已被煉成蜃樓,安敢在我等面前擺弄玄虛?”
“哼!”蜃龍怒哼一聲,憶起昔年身亡之景,恨意滔天,如焚世之焰,磅礴氣息外散,節節攀升,直逼眾位祖師,“靖宇子老賊何在?鰥孤匹夫,卑鄙無恥,還不速來本座面前受死!”
天海君主本旁觀未言,但聞蜃龍突以汙言穢語羞辱靖宇子,當即慍道:“蜃龍,枉你身為龍族,得天獨厚,更有上天憐寵,當年卻恃威橫行,殘害生靈,禍亂開陽古城。靖宇子前輩勸阻於你,你卻不思悔改,前輩無奈,唯有行斬罪伏業之舉,你怎至今仍執迷不悟?”
眾祖齊望向天海君主,暗藏震驚,他們均是後輩晚修,不知當年開陽古城浩劫,此時才終於從天海君主口中略知當年一二真相。
蜃龍聞言也看向天海君主,略帶幾分奇色,後者不露修為,他方才粗略一瞥,竟忽略了此人。
“後生小兒,報上名來!”
天海君主無驚無懼,真我境修為全然爆發,業力如柱沖霄,方圓百里可見,看向蜃龍挺胸傲然道:“天海!”
眾祖悉皆後退,不敢直面天海君主之威,蜃龍雙目微凝,為料想在場眾修中竟有如此修為之大能。
“昔年我凝珠返虛,竟有賊子膽大包天,於我關鍵時刻盜走龍珠,我一路追查至開陽古城,只為滅賊奪回龍珠,你人類宗門卻為一念貪慾,包庇賊人,欲強留我龍珠,逼本座大開殺戒,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天海君主愕然,蜃龍之言卻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那靖宇子更是卑劣,無恥匹夫,枉為人仙,竟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我斬殺煉為蜃樓,使我千餘年難入輪迴,此恨綿綿,豈可輕休!”
天海君主道:“胡言亂語,你當年修為已近返虛,開陽古城中何人是你對手?誰又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盜走龍珠?我看著一切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
“況且你當年殺孽沉重,罪業纏身,靖宇子前輩將你身軀煉為蜃樓,保你一點真靈不散,更使後輩之修可得造化歷練之地,此乃善舉,助你來日脫身,洗盡罪業重入輪迴!”
赤霄老祖等人俱是暗歎,在場這開陽古城之中,恐怕也只有天海君主足夠分量,膽敢如此強硬地與蜃龍對質了。
“吼!”蜃龍仰天怒嘯道,“卑劣的種族,你們人類只會這般巧言詭辯,耍弄手段,我今日復生,不殺靖宇子雪恨,誓不罷休!”
“哈,可笑!”太淵居祖師叱道,“靖宇子前輩避世隱修多年,憑你也妄想報仇!”
“既然如此,本座便殺光你們,血屠整個開陽古城,以慶賀本座的重生!”蜃樓戾氣沖天,修為轉眼間已攀至真我之境。
“與他廢話作甚?他當年也不過真我境修為,如今始復生不久,更是不濟,殺了他,奪取仙寶血石!”
滄衡真人不知仙寶血石可以令蜃龍修為恢復至何等境地,深知時不我待,率先持劍殺向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