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帝城,文府。
當文斌負手走進長寧閣時,內堂中早已跪滿了人,然而她卻視若無睹,徑直走至主位前提衣坐下,一言不發,臉色沉靜的可怕。
緊跟文斌隨行而至的晴兒只看了一眼為首的一人,卻也不敢妄發一言,退至小姐側後方,垂首靜立。
長寧閣中陷入極致壓抑的死寂,唯有堂下風塵僕僕、傷勢不一的十六人的呼吸聲越發忐忑不安,但他們卻始終不敢抬頭看向上位一眼,因為他們知道,主位的平靜只是風暴降臨前的先兆。
“你還知道回來。”
許久,主位上終於傳來文斌平靜的聲音,但就是這平淡無瀾的一句話,卻令堂下為首半跪的一人汗如雨下,十六人中,他傷勢最重。
其人正是文府五散仙之首——天琦子!
天琦子不敢多出一言,卻聽文斌語氣微怒道:“我將任務放手與你,是對你能力的認可與信任,而你……就是這麼回應我的信任的?”
“屬下無能,請小姐責罰!”
以天琦子為首,十六人盡皆羞愧俯首,自請刑罰。
“屬下無能,願領罪責!”
晴兒見這十六人灰頭土面,各具傷勢,顯然都經歷過激烈的戰鬥,心中不忍,當下柔聲緩和道:“小姐,不如先聽天琦子回稟過事情始末再行定罪,可好?”
文斌冷漠道:“還用得著聽他回稟,自那日玄喻、言鏡現身,我就知道他慈航淨土一行必然失敗,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直至今日才得以脫困,還折損我文府數位大能!”
天琦子愧不敢言,晴兒急忙提醒道:“天琦子,你還不向小姐稟報是何方勢力致使你任務失敗?”
天琦子正欲出言,文斌已冷聲道:“還能有誰?慈航淨土一役,玄喻真人和言鏡不過是變數而已,真正有資格參與其中者數來數去還不就是那麼幾個。”
晴兒思索道:“此役小姐雖未親手操盤,但依照天琦子的行動計劃縱使不能成功,也不至於潰敗至如此境地,難道府中混入了暗間?”
文斌搖頭道:“非是暗間洩密,慈航淨土一役,另有高人佈局。”
晴兒驚道:“小姐的意思是……”
“長生鍾族,麒麟子!”
晴兒看向天琦子,後者當即肯定道:“此行本無差錯,但進入慈航淨土後,我等才知早已中了他人圈套,長生鍾族不僅有麒麟子親自籌謀,就連鍾族人仙老祖鍾越鵬都親身而至,屬下洞察不明,應變不及,才致戰果慘敗至此。”
文斌沉聲道:“影衛回稟,蜃樓一役時鐘越鵬出手救走其胞弟,與靖宇子隔空對峙卻未曾現身,不僅忍讓靖宇子的挑釁,還主動息止干戈。自那時起我便有所懷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親至慈航淨土。”
文斌手肘抵著膝蓋俯身問道:“他親自出手了?”
“不曾!”天琦子答道,“此役鍾越鵬僅是壓陣震懾,最多輔助一二,並未真正出手。”
“總算麒麟子還有些腦子。”文斌冷哼道,“他若以謀勝之,我必以謀應之;他若以力迫之,我必以力戰之。他依爾等行動模式,便知慈航淨土一役我並未插手,此等千載難逢之機,他與鍾越鵬怎會錯失?”
晴兒恍然道:“麒麟子心知,若以謀局勝過小姐,小姐必不會因此役得失而舉文府之力追究鍾族,但若以人仙之力強壓而勝之,那便是先手亂了棋局規矩,小姐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哼!他倒是會審時度勢以應萬變。”
文斌展扇輕搖道:“這本就是麒麟子的長處,若否,當年長生鍾族也不會為他金碑開局廣立威名。”
文斌起身對天琦子道:“起來,我要聽麒麟子此役佈局的所有細節。”
天琦子稱是起身,詳述慈航淨土一行始末,他深知只需詳盡事實即可,其餘因果小姐自會推斷,無需他任何主觀判斷的摻雜。
待一席話盡,晴兒已擔憂道:“慈航淨土藏有聖骨舍利一直不是什麼秘密,昔年小西天聖境覆滅,只因淨土自封流放,這些年一直無法確定其具體位置,故而各方勢力始終未曾出手,如今我文府卻在這關鍵一役中敗失聖物,這可如何是好?”
文斌偏頭問道:“慈航淨土中的聖骨舍利是哪一部分?”
“肋骨,已被長生鍾族所得。”天琦子答道。
“可是完整的?”
“分毫不缺。”
“可有其他?”
“確有……”
文斌沉聲道:“別告訴我你無獲而歸。”
“屬下豈會一錯再錯?”天琦子起而復跪,自體內開闢的空間中取出一枚空間儲物靈晶,恭敬呈與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