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嫣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清秀俊逸的短髮青年,此刻看去,他眉心的那一點硃砂痣更加扎眼。
她緊咬下唇,身子好似掙扎般的輕顫著,最後還是猛地低下頭,懇求道:“不知江道兄有何良方妙計,還請道兄不吝賜教。”
江楓說的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的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江楓嘴角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被年齡比自己大的女子稱呼道兄,還真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古瑤如此,現在司馬雲嫣同樣如此。
江楓正色道:“江某並無謀劃佈局之能,更談不上什麼良方妙計,只不過是將三種顯而易見的選擇陳列出來,供公主殿下抉擇罷了!”
“雲嫣洗耳恭聽!”司馬雲嫣誠懇再請。
江楓不急不緩道:“晉國三分之亂,之所以糾纏混亂至如今這等境地,歸根結底,正是其內外禍因交加之故,司馬皇室早已腐朽傾危,若非底蘊猶存,三脈皇屬大軍未損,司馬皇室早已覆滅。江某冒昧一問,如今的皇屬大軍,除去掌握在你父皇手中的那一脈,剩下兩脈都掌握於何人之手?”
司馬雲嫣坦誠道:“餘下兩脈,一脈在我皇叔司馬冀的手中,另一脈則名屬於我兄長司馬玉輝,但終歸只是名屬,皇兄雖有督軍職權,但兵權的實質掌握卻仍在元帥宇文顥之手。”
江楓驚異道:“武陵帥宇文顥?!”
司馬雲嫣肯定道:“正是此人!”
江楓恍然,難怪以司馬皇室如今的境況,卻仍能在這等亂局中堅守至今。
司馬雲嫣的皇叔司馬冀,號稱晉國第一親王,平生不喜權術爭鬥,卻極情於修煉,生性豪爽,不拘一格,遍遊天下,行俠仗義,廣結良朋知己,素有“俠王”之稱。
趙國皇室中素有“賢王”之稱的翊親王也曾予其高度評價,稱三大帝國中屬司馬冀最不似皇室子弟,也僅有他最令自己欽佩。
而作為後者的武陵帥宇文顥,名聲之盛則更勝司馬冀數籌不止,此人有不世帥才,用兵奇詭,真可謂將“兵者,詭道也!”五字真義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真擔得起“用兵如神”四字。
宇文顥更是三大帝國公認唯一可於兵道上與趙國趙武林將軍比肩之人,與趙武林將軍並稱當世兵甲雙雄。
十三地一個趙武林,一個晉武陵,昔年晉國未亂之時,只要有宇文顥坐鎮邊境,晉國便無人敢犯,即便是趙武林將軍親自與之交鋒,也需慎之又慎,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江楓問道:“此人如何?”
司馬雲嫣張口欲答,江楓又補充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公主殿下應該是知道的。”
司馬雲嫣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面帶慚色道:“皇兄確實直接了當地詢問過宇文叔叔,宇文叔叔也未做隱瞞,坦言稱,陛下有負於他,他雖惱之怒之,可縱使情分盡了,君臣之義尚在,宇文家三代軍魂鑄就的忠骨,還不至於到他這一代就折了忠義氣節。”
“好風骨!”江楓由衷讚歎。
晉國之亂,乃內而自崩也!
晉國老皇帝無御人之能,更無為上之德,宇文顥被調離中央,受命鎮守邊疆,未嘗不是老皇帝心中忌憚而變相貶謫,若非如此,有宇文顥坐鎮京華,再借蕭廷兩個膽子也不敢造反。
江楓嗤笑,這司馬老皇帝當真是昏聵得可以,再退一步說,若他沒有那麼忌憚宇文顥,哪怕對其多一分信任,在禍亂初起之時即調回宇文顥,說不定晉國早已掃清寰宇、靖平禍亂。
終是失了先機,才致一步錯,步步錯,司馬皇室如今能穩定三分天下之勢,穩固堅守,估計也全賴司馬冀那經年累積的道義人脈,以及宇文顥竭心盡力的運籌帷幄。
“杯水車薪!”
江楓喃喃自語,以晉國局勢,能暫時穩定至如今的三分局面已是極限,這種三方鼎立之勢不會持續太久,很快便會被打破,真至那時,司馬皇室便是萬劫不復之境。
江楓審視著司馬雲嫣,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明白她也清楚時局之嚴峻,以及演變之因果,只可惜如今的晉國朝堂,能真正看清這一點的人已寥寥無幾,憑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又豈有迴天之能?
江楓輕輕搖晃著手中茶杯,意味深長道:“以如今的局勢,公主殿下的選擇寥寥無幾,不外三種……”
司馬雲嫣拭目望來,江楓徐徐說道:“其一,擇一條忍辱負重之路,主動應了蕭廷之請,答應委身下嫁於他,定下聯姻之盟換他出兵蕩滅靖王叛軍,舍一身清白和尊嚴,而後忍受歲月的煎熬,獨自苟活承受屈辱,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蕭廷的信任,伺機策反他的心腹親將,芙蓉榻上,溫柔斷魂,你即可親手了結他的性命。”
司馬雲嫣猛然站起身來,緊盯著江楓惱羞成怒道:“這算什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