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入座,弈局即開。
江楓不再多思其他,只全神貫注於棋局之上。
文斌一子落下,仔細瞥了一眼江楓的左臉,平淡問道:“還氣嗎?”
昨日已有一次經驗在前,第一局不會過於勞神,江楓也就隨意回道:“我說不氣,你信嗎?”
文斌輕笑道:“如此甚好!當喜則喜,當怒則怒,也不失為至情至性!”
江楓苦笑,他昨夜可是當真氣極,回楓林閣後整整花了半個時辰靜心、靜氣、靜神,最終才好不容易寄心神專注於晉天祭的修煉,勉強摒去雜念,不然今晨只會更加浮躁。
“無需久怒,此局終了,自會有人來與你寬心。”
文斌所言似是未卜先知,江楓只覺好似雲裡霧裡捉摸不定,不過她與人說話向來說一半留一半,倒也已經習以為常。
第一局終焉,江楓淺飲一口早已沏好的眷神思,棋盤旁邊依舊置著一碟精緻的點心,晴兒未因他昨日的交代而將之撤去,想是文斌會吃,只不過江楓未動一塊。
輕呼一口氣,江楓正欲再開第二局,忽聞一人腳步聲由遠及近,三人側目望去,正見邱秋氣喘吁吁一路小跑過來。
待小丫頭站定,江楓忙遞過茶杯,又為她拭去汗水,雖知她急急跑來必有正事,但還是讓她先飲下清茶緩氣。
“怎麼了?慢慢說,不急。”
他現在臉上塗抹著疏痕散,在藥力完全吸收前藥膏的遮瑕效果一直都在,雖會逐漸減弱,但當下只要不細看不會察覺他臉上的傷痕,他也無需擔心在小丫頭面前逼不得已再提起一遍那丟人的糗事。
邱秋氣喘幾下,從懷中掏出一個江楓極為眼熟的玉瓶,鄭重遞給它,道:“我才方起,土地公公便來尋我,囑我將此瓶轉交給江大哥,說是極其重要的東西,片刻不得耽擱。”
江楓恍然,難怪小丫頭急急跑來尋他,猶豫再三,他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接過邱秋手中的玉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更何況江楓還一日之間被咬了三次,誰知道這玉瓶中會不會又裝著什麼作弄人的東西。
他甚至已經開始猜測,這玉瓶中或許就裝著胡椒麵或是辣椒粉之類的,內設機關裝置,只要他一接過玉瓶立刻時爆開。
但接過片刻小心翼翼,玉瓶仍是沒有任何異狀,江楓這才放下心來仔細觀察手中玉瓶,晴兒見他這般謹小慎微的模樣,不禁掩嘴偷笑,邱秋不明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
江楓見玉瓶中似盛有某種深色的液體,又細細打量一陣,忽然驚覺手中玉瓶就是昨夜贈予土地公公作魚餌的裝著十餘枚靈丹的那個。
“這……”
江楓正欲開啟瓶塞細觀,文斌卻抬扇制止他,說道:“這玉瓶中裝的是龍鯉精血,你貿然開啟只會致其精華平白流失。”
“龍鯉精血?!難道昨夜土地公公框我釣龍鯉就是為了取此物?”江楓驚疑不定道。
文斌笑道:“土地公公雖然天性好玩,又極好作弄他人,但他終究是長輩,總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你一個小輩,這瓶龍鯉精血應該算是他對你陪他玩耍的一點補償罷了。”
江楓喜形於色,忙問道:“那這龍鯉精血我何時能用,應如何使用?”
龍鯉乃天地造化之靈物,渾身上下都是寶,單這一瓶龍鯉精血若是放在拍賣場中,必會引起各方勢力爭相競拍,無論是以之煉丹還是煉器,都是上上之選的珍品,更何況用於自身修煉呢?
文斌知他心切,只是搖扇寬慰道:“時機未至,你先將其妥善收好,耐心靜待即可。”
“好!”
江楓滿心歡喜地收好玉瓶,文斌笑問道:“如何?現在還氣嗎?”
江楓忙擺手歡喜道:“不氣了,不氣了!不僅不氣,我現在還忍不住想去再釣一次龍鯉。”
“嗯?”晴兒好奇道,“這是為何?”
江楓撓撓頭,笑道:“你們想啊,我被龍鯉抽了一尾,隔天就得到一瓶龍鯉精血,那我要是再被多抽上幾尾,那這龍鯉肉不就有著落了嘛!”
晴兒被他的回答逗得嘀笑皆非,反而是邱秋小手點在江楓的左臉上,輕輕擦了擦,露出被疏痕散遮掩的魚鱗傷痕。
小丫頭恍然道:“哦!難怪土地公公一早就讓我將玉瓶送來,江大哥臉皮真厚,不知羞!”
說著,小丫頭一邊對著江楓吐舌頭,一邊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臉上劃了幾下。
“去去去!”
江楓笑罵著把這個小丫頭趕回楓林閣,轉而對文斌諂媚笑道:“文斌,咱們商量個事唄!你那鏡湖底下豢養著這麼多條龍鯉,我不貪心,撈上一條,分我一半熬湯喝就夠了,上半截下半截無所謂,我就嚐嚐鮮,真的不貪心。”
晴兒戳了一下他的腦袋,叱道:“你這還叫不貪心啊!小邱秋說得對,江公子就是天生的臉皮厚!”
“瞎~說~”江楓揚著聲調辯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