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剛此時臉色有些發白,震撼不知當做何言,自江楓出現不過半盞茶功夫,可是僅憑這些簡單的線索,他就推理出紀剛私下宗門的原因,一時間,紀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楓的提問將他從震驚失神中拉了回來,不知怎的,再次看向江楓時,紀剛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心底沒來由升起一種莫名的懼意,他感覺自己的隱私都彷彿被暴露在陽光下,他突然想將自己的一切都藏起來。他知道江楓與雷克霖一直處於彼此對立的狀態,難道雷師兄一直都在應對這樣的對手嗎?
紀剛試著將自己和雷克霖互換了一下,結果發現,若是自己對上江楓,只怕未戰已先敗了。有的時候,真正可怕的不是敵人本身,而是對敵人的未知的恐懼。而紀剛忽然發現,自己對江楓一無可知。
“你……你到底想要怎樣?”
紀剛嚥了口唾沫,眼神無意識地避開江楓的目光,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他突然醒悟,若是江楓真想借此對付他,那麼以江楓之智,自己有可能受到的就不再是單純的宗規懲罰而已了。
“死無葬身之地”!這個念頭冒出的瞬間,紀剛身體就不可控地打了個寒顫。江楓見此微微皺起眉頭,他不明白紀剛突然生出的懼意到底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推理竟讓紀剛對自己如此忌憚心悸。
事實上,方才的一番推理並不算難,他所做的,不過是將明面上已知的線索串聯起來,再做出大膽合理的猜測,最後小心驗證、得出結論。他認知中,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人絕不在少數,至少夏夜殤、雷克霖、高卓遠就可以做到,雲霄九子中,白石、韓豐應該也可以。
甚至包括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空音,江楓的直覺告訴他,此人絕不簡單。事實上,若是他沒有先後經歷過寒蛟、許林之劫,那麼,不曾改變的他,以曾經的心性成長下去的江楓,絕不可能做到這般地步。
可是,紀剛的心智遠不如他們,這些江楓眼中簡單的事,卻給了紀剛一種不可測度的未知的恐懼感。江楓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明悟過來,頗為無語地笑道:“我說了,我沒有惡意!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吧?”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被人知曉,紀剛也知再隱瞞也無濟於事,算著宗門換崗的時間越來越近,臉上浮現出一抹濃郁的憂色,說道:“我今天傍晚時接到家裡來信,說是我母親突然病重,數日不見好轉,請了幾個大夫郎中,也不見起色。我母親本不願告知我,但村長實在是放心不下,就寫了封信告知我此事,希望我能送一些仙家靈藥回去,為我母親治病!”
江楓聽得紀剛簡述真相,目露疑色,說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必用私下宗門這種下策吧?完全可以請人將靈藥捎下去啊!”
“我也不想!”紀剛沉聲道,“宗門祭天大典,有諸多事宜需要處理,我若是以正常程式申請出宗,只怕許可時已是半月後,我能等,但是我母親的病情怎麼可能拖這麼久?而且,村長說最近村裡又陸續有人不明原因突然失蹤,擔心是又有妖獸作亂,所以……”
“等等!”江楓目光一凝,打斷紀剛的話,正色道,“你說妖獸?你家在哪兒?”
“青平村!”紀剛如實回答,江楓恍然道:“哦!我有印象,前段時間的確聽說過青平村有妖獸禍亂,殘害人命,但我聽說那隻妖獸已經被斬殺了,怎麼還有妖獸之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正因如此,村長才會心有疑懼,請我能不能回村看一看。”紀剛解釋道,“我幼年喪父,一直是母親不懼辛勞,獨身將我撫養長大,我拜入宗門這些年,也多虧村裡的父老鄉幫我照料母親。這是恩,我不能不報,擔心是否有可能真的是妖獸再臨,更心憂母親,才會出此下策!”
“原來如此!”江楓心裡暗道,對於守孝重恩的紀剛又高看了幾分。就在此時,原本站在宗門處的守宗人因為到了換崗時間,離開了宗門所在,開始向列陣堂走去,雖然陣法依舊在運作,但卻使得現在,宗門將出現不到半刻鐘的無人空隙。
紀剛見此急忙回過頭對江楓焦急求情:“江師兄,我確是有非出宗不可的理由,如今你已知曉,還請高抬貴手,放師弟離去,紀剛定不忘師兄之恩,感懷在心!”
紀剛的話將江楓從沉思中拉了回來,瞥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守宗執事,江楓緩緩轉過頭,對紀剛認真道:“你想死嗎?”
“你!”紀剛怒極,沒想到江楓如此不通人情,但如今事態從急,他已顧不得許多,喝道,“如江師兄不肯成全,師弟回宗後會自行去執法堂領罪,其餘的,師兄自便吧!告辭!”
紀剛轉身就走,江楓搖搖頭急忙一把捉住他的手臂,紀剛同樣大怒,長劍一轉,挑開江楓的手,發作怒吼:“江楓,你到底想怎樣?”
江楓收回右手,正色道:“雲霄殿內所有的陣法幾乎都是列陣堂所布,宗門處的陣法同樣,其主要是用來抵禦外敵,示警之用,更會對外來強行闖入者自行攻擊。雖不會對本宗弟子啟動,更不會對弟子造成傷害,但是,你是不是忘了?除了宗門長老,無論是弟子還是執事,都沒有許可權自行啟動傳送法陣。你沒有長老許可,打算如何離宗?雲霄殿懸空島與外門弟子所居的承天山脈,隔有茫茫雲海,你打算飛下去嗎?我記得你似乎還沒有這麼高深的修為罷!讓你離宗,你想死嗎?”
江楓的話澆滅了紀剛的怒火,讓他忽然醒悟過來,一時情急,他竟然將如此關鍵的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