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雲霄殿上任殿主“雲易上人”練功出岔,引發舊疾,欲辭去殿主之職,遊歷四方,尋找醫治之法。特傳位於雲霄殿當代首席弟子,葉鴻飛。命其繼任殿主之位,許其一年遊玩凡世之期。
……
中州西南部,南雲郡外,一男一女並肩而行。男子面若冠玉,文生打扮,手持一把赤紋白紙扇,看似謙和有禮,實則暗藏龍虎之勢。女子立於其右,婦人打扮,白衣青紗為裳,容顏清麗秀美,溫婉可人。
這二人看來不過二十來歲,宛如神仙眷侶,羨煞旁人,一對陰陽雙魚玉佩分掛二人腰間,似是定情之物。
這對情侶,正是獲准下山遊玩一年的葉鴻飛,及其妻蘇曉。
葉鴻飛輕搖紙扇,寵溺地看著身旁的妻子,假意叱道:“便是你任性,本來已出了中州,卻偏要賞什麼夢曇花,害我們中途折返,亂了行程。”
蘇曉雖是少婦打扮,卻如少女一般,嘟著嘴嬌聲道:“天下曇花雖有多種,但這夢曇花卻只南雲郡一家獨有,且只開在夏季夜盡天明之時。若是錯過了,便只能待明年再來。屆時,你已繼任殿主之位,誰來陪我賞花呀?”
葉鴻飛合扇輕笑,道了一聲:“便依夫人之意。”哄得佳人開心,二人談笑之間進了南雲郡內。
……
夜,正值十五,月輪高掛,不見玉兔逐星。
葉鴻飛牽著妻子,飛過夜空,留下一道“明月仙蹟”的傳說,落在了一處山腰上。
“此地是我日間發現的,人跡罕至,你我二人可在此相依望月賞花,不用怕旁人打擾!”葉鴻飛牽著蘇曉,一邊向夢曇花開之地緩步走去,一邊輕聲解釋道。
“夫君有心了!”蘇曉眼中洋溢著甜蜜,趁葉鴻飛專注之時,微紅著臉,在其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葉鴻飛轉見妻子此時模樣嬌豔動人,一陣心猿意馬,但蘇曉已羞澀地甩開了他的手,低著頭跑開了……
時至五更,夜盡將明,山腰花海處,原本低垂著臉的夢曇花苞,終在千呼萬喚之下,綻放了自己最美的笑顏。
月華如練,夢曇花沐浴其間,猶如美人出浴,又似天仙輕舞紅塵。純潔不染纖塵,嬌而不媚,豔而不俗,不愧是天地造化之工誕下的美麗!
蘇曉依偎在葉鴻飛的懷中,就這樣靜靜地欣賞著這出於紅塵,卻又超脫紅塵的美麗。直至金烏展翅躍上天穹,陽光劃破夜幕,夢曇花這才收起了它的美麗,現出了萎靡之勢。
“凡世間之美好,終敵不過歲月無情。人生便如這夢曇花,極盡絢爛之後,便是衰敗凋零,生靈循生待死,便是天道!想師伯他老人家縱橫一生,卻在晚年遭此劫難,不知此次,能否平安無恙?”
蘇曉見夜盡天明,夢曇花殤,如此美麗,也不過剎那芳華,心底沒來由生出了傷感之情,擔憂起掌教師伯來。
“放心吧!師伯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傷疾痊癒,無恙而歸的!”葉鴻飛緊擁懷中的妻子,低頭倚著她,藏起來眼中對師伯的牽掛與擔憂。
正當他們享受著這獨屬於夫妻二人的靜謐時刻時,突聞枯萎的花海中傳來嬰兒啼哭之聲。
蘇曉連忙起身,循聲找去,只見花海中央,有一個被一塊粗布包裹著的嬰兒,正無助地啼哭著。
蘇曉憐心大起,忙將其抱起,發現這嬰兒乃是一個女孩,但周身除了一塊裹身粗布外,再無他物,轉而看向葉鴻飛,道:“想來這孩子定是被人遺棄的,只是誰家父母如此狠心,竟連親生女兒也棄之荒野!”
蘇曉見著女嬰粉雕玉琢,十分可愛,母性催使下,更生憐愛之心,忙輕搖柔聲道:“寶寶不哭,乖,阿姨疼你……”
或許是因緣巧合吧,又或許是其他的什麼,這女嬰被蘇曉抱在懷中,竟不再哭鬧,反倒好奇地看著蘇曉笑了起來,兩條肉乎乎的小手臂搖晃著向蘇曉摸去,稚嫩的小臉上洋溢著無邪的天真笑容,一時間,彷彿連這片天地也變得明媚起來。蘇曉見此更加疼愛。
葉鴻飛查探四周,不見一人,想來這嬰兒應是早就被人放在花海中了,不過一直在安眠,直至方才醒來啼哭才被二人發現。
不然,以他夫妻二人的修為,不可能有人將嬰兒放在附近而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只有可能是兩人方才閉鎖修為,不曾察覺罷了。
葉鴻飛見女嬰甚是可愛,又見妻子母性使然,憐愛得緊,心念一動,對蘇曉柔聲道:“你我雖已三十餘歲,但成親十年來,仍未有子嗣。這孩子無依無靠,若是置之不理,定然命不久矣。正好我座下尚無弟子一人,不若就將她收入我門下,做我夫妻二人的弟子可好?”
蘇曉聞言大喜,問道:“果真?”
葉鴻飛點頭,蘇曉看著女嬰,低頭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道:“如此甚好,這孩子以後即是我們的弟子,也是我們的女兒。只是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這孩子既已被人拋棄,便與前塵因緣盡斷,名字,就由師妹你來取吧!”葉鴻飛拇指被女嬰胖嘟嘟的小手握著,竟對此有些愛不釋手,對蘇曉提議道。
蘇曉見此時天空陰陽各半,日月同現,又轉見四周夢曇花殤,看向嬰兒道:“這孩子因夜盡天明而啼,夢曇花殤而哭,夜盡花殤……便取名‘夜殤’吧!此時正值夏季,便以‘夏’為姓!‘夏——夜——殤’!這孩子從此便喚作夏夜殤!”
“夏夜殤……好名字!”葉鴻飛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