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荒寂的草叢在月光掩映下生出無數詭秘暗影,遠望若幽森的亡靈火焰。
黑暗而遙遠的角落,輕微的哭聲半流質地蜿蜒,帶著蝕骨的涼薄。
簌簌飄落的枯葉聲和著烏鴉嘶啞的啼唱,隨著對月古老而輕聲的吟唱跌宕起伏。
“回來吧,回來吧,孩子。”
“回來吧,回來吧,別再走了,這是你的家。”
“回來吧,回來吧,愛你的,都在等你。”
一聲聲呼喚深情至極。大風起,煙塵滅,黑暗中成千上萬個亡魂隨著這引魂決而來。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怪笑倏然打破了肅穆的幽夜,令人頭皮發麻。
遠方村落裡,村民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悠然入眠。
打更的老頭更聲按時敲響:“風乾物燥,小心火燭。”
有人沒有熟睡,在聽到這一聲更起時嘟囔了一句:“已經子時了嗎?”說罷便陷入更深的睡眠。
誰也沒注意到今晚的月亮似蒙了一層黑紗,也沒注意到飄搖而過的風聲甚是怪異。
就是在第二天干活時,聽聞村中幾戶人家牛莫名其妙死亡也沒在意。
“天乾物燥,小心……”
後面的“火燭”二字還未出來,打更老兒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脖子上赫然兩個血洞。
甚至死時的那最後定格在腦海中的畫面也還是:自己這輪更打完要回去喝完剩下的那壺酒。
時間倒回一個時辰之前,打更老兒和一群老夥計一起喝酒。
“你這死鬼,再喝下去小心今晚回不來。”
老婆婆見老頭子喝這麼多酒,想著已入深秋更深露重,老頭子身體扛不住。
“你老婆子曉得甚麼,現在天涼,多喝點酒暖和。”老頭兒已是醉眼迷濛。
但不想在一群老夥計跟前落到下風,便呵斥著老婆子去再給他們弄幾個下酒菜。
有客人在,老婆婆自然不想老頭子沒臉,便不情不願地下去弄菜去了。
老婆婆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不一會功夫便弄來好幾個下酒小菜。
幾個老頭子好久都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一個個吃的油光滿面。
“別說,老哥哥,聽說昨天村裡不明不白死了好幾頭牛。”
“是啊,我總感覺此事蹊蹺,老哥哥你出去打更要小心點兒。”
吃人家的嘴軟,幾人平時交情也就一般,但見今天老頭兒非常熱情,便叮囑老頭兒。
“沒事沒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老頭子拍著胸脯又道:“我這把老骨頭,就是去閻王那人家也不收呢。”
幾個人一想也對,估計是自己想差了。眼看快到打更老兒打更時間了,幾位老兒拱手告辭。
打更老兒披上一件厚襖子,酒氣沖天的出了門。
卻完全沒有看見,後面自己影子上突然多出來的東西。
“就是他了,吸完他精氣足夠維持我們身形。”一個沙啞的聲音悄聲道。
人們聽見這訊息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去看過打更老兒屍首的人都精神恍惚,不敢回想剛剛看到的畫面。
那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空蕩蕩的骨架上包裹著一層薄皮,黑灰色的屍首像是死亡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