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藍想了想:“秦軍只有一座孤城,孤軍奮戰……難道你想在秦軍最危急的時候,去解圍嗎?”
白起不答,起身走到床頭,拔出寶劍,用手輕拭其鋒:“你知道孫臏嗎?”吳心藍點頭:“聽人家說過。好像是個殘廢吧,還寫過兵法。”白起道:“孫臏有一個很強硬的對手,就是龐涓,你知道他用什麼辦法殺的龐涓嗎?”
吳心藍搖頭,也難怪,她一個習武的姑娘家,歷史典故知道得不多。
白起挺起長劍,用眼睛看看曲直,慢條斯理地說:“孫臏用的圍魏救趙之計,誘使龐涓回援,然後半途截殺。這個計策太狠,龐涓無論如何,非得中計不可。”
吳心藍恍然大悟:“你也要用這條計策啊?”
白起道:“洪承疇圍攻西安,人馬肯定不少。我若直接去援救西安,必會陷入城下的大戰中,勝負殊難預料。更何況,我若帶兵一走,眉縣扶風與武功就空虛了,三縣空虛,周圍的官軍就可以趁機攻取。到了那個時候,西安之圍解不了,後方三縣又丟了,我進退失措,必敗無疑。而且我手下的兵,多是三縣中人,一旦三縣丟失,他們歸家心切,哪裡還能拼命作戰?出師打仗,全憑銳氣,銳氣一失,全軍潰散,我再有能為,也無力迴天。”
吳心藍聽著,心頭佩服得不行,白起到底不愧是秦國第一大將。雖然一千多年不用兵了,此時打仗,仍舊將勝負之機,算得清清楚楚。於是她問道:“若這樣說來,你也要用孫臏的計策?”
白起道:“我絕不能去救西安,而是要攻擊官軍最致命的地方。只要攻擊猛烈,洪承疇會自動退兵。西安之圍迎刃而解。只是我一時還未曉得,哪裡才是洪承疇必救之處。”
吳心藍一挑大指:“白大將軍果然有韜略,我想你會有對策的。”
白起將劍入鞘:“吳姑娘,今晚我要宴請王翦等人,為他們壓驚,你也來吧,我還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吳心藍一笑:“好啊,我最喜歡湊熱鬧了,不過你就不用謝什麼救命之恩了,因為以後我和手下的弟子們,還要住在你這裡,也算投奔你了。”
白起一拱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吳心藍突然臉紅起來,輕聲問道:“你……有沒有張先生的訊息?”
白起面色沉重:“還沒有啊,自從到了眉縣,站住腳之後,我四處派人打探先生的下落,可至今沒有回信。”
吳心藍的聲音有點顫抖:“他會不會……會不會……”
白起連忙道:“先生足智多謀,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眼下秦王佔了西安,我又佔了三縣,在秦地來講,聲勢浩大,如果先生在陝西的話,他一定會聽到的,他聽到了,就會回來,現在他沒有回來,可能……他不在陝西,或者說,他脫不開身。”
白起算是猜對了,此時的張儀,正坐在盧象升的大堂上,而他的對面,坐著孫傳庭。
孫傳庭幾天以前就到了,因為病沒全好,因此盧象升讓他先養了幾天病,今天來看,孫傳庭的病勢已經痊癒,這才請他來議事,而張儀,也是一年多以來,第二次見到他了。
此時的孫傳庭,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狀態,沉靜,嚴峻,波瀾不驚,成竹在胸,喪女之痛被他深埋心底,不再輕易顯露,但他的性格,經此一變後,更加酷烈起來。這樣的孫傳庭,才是最可怕的。
他當然記得這位張先生,知道他是秦軍中的謀士,可在盧象升這裡見到,還是有些意外。
張儀倒是滿不在乎,還特意向盧象升說了些二人當年會面的場景,於是孫傳庭知道,張儀不是來臥底的,盧象升一早就知道張儀是什麼人。
眼下來看,張儀像是投降了,可孫傳庭知道,這個人足智多謀,能言會道,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