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邊城內外十餘萬人共同開懷暢飲,無數支火把將整個邊城照耀的明亮如晝,吆喝笑罵的推杯換盞聲音此起彼伏,遠遠的迴盪在夜空裡。
這裡面,有徵戰多年的老兵,也有初入軍旅的新丁,大家不問出身高低,不論戰功多少,此刻全都成群成堆的聚在一起,談天論地,痛飲高歌。
鐵開山站在城頭,靜靜的掃視著這些或滄桑。或年輕計程車兵,感慨的說道:“枕戈待旦,百戰疆場,血染鐵衣,黃沙埋骨!有多少人,知道邊關將士的苦!”
“他們當中,有人無法行孝膝下,有人不能樂享天倫,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都交給了風霜雪雨、黑水白山!”
“如今,有了這等難得的機會,我有什麼理由不讓將士們放鬆一下!我給不了他們高官厚祿,也給不了他們金銀財寶,我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也只有這些……!”
良久後,他微微搖頭,將所有情緒壓下,對道緣等人道:“來,咱們先乾一碗!”
眾人被面前的氣氛感染,又聽見鐵開山的那些話,心裡都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見他如此,全都舉起面前的酒碗:“敬大帥!敬所有將士!”
“大帥……”
落座之後,道緣道:“既然此間事了,我想,我們也該向您告辭了。”
鐵開山看了看其他桌上的人,問道:“你們都商量好了?不如多留幾日,和大軍一起出發。”
道緣搖搖頭:“是我有些私事要辦,所有想先走一步,至於其他師兄弟,或走或留,要看他們的意思。”
楊重就在道緣身後的一張桌子上,聽見他說,連忙道:“師兄,既然要走,那就大家一起。”
在他對面,一個不屑的聲音低聲道:“沒完成任務,怎麼還好意思留在這裡……”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離得近的人全都聽得真真切切。
雷落霍然起身,鐵青著臉道:“姓方的,你敢再說一遍?!”
說話之人正是方公子。
他們回來後的這幾天,凡是見到他們計程車兵都紛紛出言誇讚,各種佩服羨慕的言辭一波接一波,就連鐵開山等軍中將帥也不時的前去探望,著實讓眾人自豪驕傲了一把。
但很顯然,這位方公子好像還沒待夠,而且現在妖族已撤,沒了危險,他身上的傷也沒完全恢復,自然想多留幾日。
不過,讓他真正惱火的,明明道緣任務失敗,卻能和鐵開山坐在一桌,而自己這個成功的,卻只能坐在旁邊,這跟陪襯有何區別!
他心中大為不滿,那句話順嘴就說了出來。
見雷落面色不善,方公子心中雖有懼意,但仍強自說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反正大帥也不會責怪……”
雷落心說你這個屁精也好意思說什麼丟人不丟人?不由冷笑一聲:“那要不要我把閣下的事情說說?你可真是師兄弟們的福將啊……”
虎烈端著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方公子自然聽出了話中的諷刺之意,不禁臉色微白,心說莫非他們已經知道了?哪個王八蛋告說的!讓我知道了,一定饒不了他!
道緣皺眉道:“雷落,大帥面前,不得放肆!人家說的不錯,咱們的確沒有完成任務。”
雷落重重的哼了一聲,氣鼓鼓的坐下。
鐵開山笑道:“此事已經過去,大家不要再提。既然你們要走,那我派人送你們。”
道緣想了想,道:“將士們打仗辛苦,軍中事務繁雜,大帥不必為了我們抽調人手。況且回程之路我們已經知道,就不用勞煩了。”
鐵開山見他言辭甚堅,只好道:“既然這樣,那你們路上小心。”
元正豪有些感慨道:“你們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不如趁著今夜,咱們喝個痛快!”
這兩個多月來,無論是來時驅散狼群,還是前些日的殺退刺客,以及冒著生命危險去火燒糧草,元正豪對這些人年輕人都十分讚賞。
尤其是道緣,他總是感覺,這個少年身上好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即便是他,都隱隱有一種心折的感覺。
所以到了此時,他暗暗有些惜別之意。
虎烈知道道緣不喝酒,端杯說道:“聽聞元將軍酒量甚豪,藉此機會,我想領教一番,不知將軍可肯賞臉?”
元正豪哈哈一笑,也不廢話,同樣舉杯道:“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