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虎烈第一次出刀。
一刀在手,他的氣勢瞬間突變,那鐵塔一般的身軀,宛如擎天之柱,令人難以仰望。又像是一位睥睨天下,威嚴而冷漠的蓋世殺神。
單單這股氣勢,就是比他實力高出甚多之人也未必能有。
這種氣勢,並非練就,而是天生。
洶湧澎湃的真元注入刀身之後,御天刀轟鳴大作,狂暴霸道的無盡刀氣,帶著淒厲的破空之聲,在空中留下一道虛幻的白色淡痕,那些桌椅瞬間被刀氣絞成粉末,向著外圍飛揚彌散。
乍一看去,就像是鬆軟無比的泥土,被刀氣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道緣和雷落也是第一次見他出刀,震驚之餘,忍不住暗中誇讚。
御天之刀,果然霸道!
然而,就在那怒龍一般的刀氣堪堪及身之時,老闆眼中忽然光芒暴現,兩隻手掌輕輕一封,猶如兩道巨大的閘門,飄飄然卻似有千斤之重,那看似剛猛絕倫的刀氣居然輕描淡寫的被他化於無形,甚至連他身後不遠處的門簾都沒有蕩起絲毫漣漪。
虎烈停刀收勢,虎目半眯,沉聲道:“你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茶肆老闆!”
雷落一手抄起那兩錠銀子放入懷中,罵道:“孃的,白費了我這麼多口水!”
此刻,老闆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厲之色:“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說話間,他已不再是那個膽小卑微、平凡普通的茶肆老闆,一種渾然的強大氣息從他身上漸漸散出,充斥在茶肆之內,他的目光也變得如刀鋒般犀利,微胖的身軀挺拔如松,竟給人一種淵渟嶽峙般的高手感覺,與剛才的氣勢完全不同。
“從開始到現在,你至少露出了數處破綻。”旁邊的道緣緩緩起身,語氣凝重:“本來虎烈只是想試探一下,現在事實證明,我們的猜測過然沒錯。”
老闆假裝拂了拂衣衫,雙手負在身後,好奇的說道:“數處?說來聽聽。”
“首先,在說家人被害之時,你的表情雖然沉重,但眼神卻沒有多少悲痛,而且情緒有些太過平靜,對於一個真正失去家人的人來說,如此血海深仇,就算不是咬牙切齒的恨,也不可能這般輕描淡寫,語氣麻木,除非……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其次,在雷落掏出銀子之時,你雖然看似欣喜,但嘴角處露出的一絲不屑顯示出你根本就看不上這些錢。一個常年生活如此艱苦的普通人,是不會有這等有表無裡的笑容的……”
“還有,世家千金的閨名雖然不會輕易告訴人,但,作為一個在同一條街上生活了數年之久的鄰居,就算是從他人的言談話語中,你也應該知道她們叫什麼,而且你在敘述的這段時間裡,給我的感覺分明帶著一種厭煩和不耐,這與你口中誇讚的柳大善人可是完全不符。”
“還有,這條街現在幾乎無人居住,你一個茶肆,本來收入就很微薄,如果不在人流量大的鬧市,生活根本就維持不下去,但你卻在這裡一住就是十幾年,這難道不可疑麼?”
道緣靜靜的說道:“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和你說過,我是學過醫的,普通人生病的咳嗽我聽得出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那所謂的兄弟根本就沒病,而應該是受了傷,還沒有完全痊癒!”
“呵呵,好一個觀察入微、心思縝密的年輕人!如果不是你說,我還真沒發覺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破綻!”
老闆由衷的拍了拍手,冷笑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真的是一個普通人,剛才那一刀足以要了我的命。”
“不會的。”虎烈搖搖頭,自信的說道:“這一刀我練了十幾年,早就已經做到收發自如,不差毫釐,如果你是個普通人,見到如此攻擊定然害怕後退,那麼,刀氣只會停止在你先前站立的地方,而絕對不會傷及你分毫,但可惜的是,你不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