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從道緣身後出來,微微昂著頭看著他:“這位先生,您還是回去吧,我……我是不會同意的。”
她先前與道緣在外面說話,兩人距離大廳不是很遠,就在門外的樹蔭下,裡面的一切都聽的清清楚楚,本來滿心歡喜的她在聽見道緣說出即將分別的話之後,芳心一片難過與不捨,再加上聽見裡面的對話後,她怕蕭不凡點頭許諾,心中一急,眼睛立刻溼潤髮紅,玉齒緊咬忍著眼淚,嬌弱的樣子我見猶憐。
道緣知她心意,對她微微一笑,轉身走進大廳。
不知為何,就這一個簡單的笑容,竟讓柔兒芳心大定,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安慰。而那雙明亮而乾淨的眼神,更是蘊含著數不清的複雜情緒,疼愛、憐惜、不捨、自責、期待……而最多的,則是保護。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眼睛裡能在瞬間包含如此多的情緒,但她讀懂了,因為讀懂,所以心情也漸漸好起來,也更有了勇氣,所以,當二家主斥責道緣之後,她不再顧忌女兒家的羞怯與矜持,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家主眼珠連轉,儘量將聲音變得溫和,緩聲道:“蕭姑娘,你的天賦血脈的確強大,但還未真正的覺醒,在這段時間裡,哪怕進境再快,也不會比血脈覺醒之後更快,而且你的心境若是跟不上修為的速度,必然導致根基不穩,戰力大打折扣,也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變數,如果有了混沌玉佩,那這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它上面含有大道氣息,能在無形之中提升心境增強神魂,還會加強人的體魄,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寶貝,我想,就是令師知道以後,也會同意的,你現在就拒絕,是不是有些過早了?”
柔兒現在失憶,對於這些修煉方面的事情早已忘記,聽的不是很明白,所以二家主這番話,其實是說給旁邊的蕭不凡聽,他知道對方是這方面的高手,自然會明白其中的關鍵。
蕭不凡果然動容,面露遲疑之色,看樣子頗為意動。
道緣淡然道:“關於這一點,我想二家主是多慮了。在下聽聞,天山有一種專門針對門下弟子提升心境,穩固神魂的功法,名叫清心素女經。據說此功法是上古流傳下來,乃女修專用,同時也是天山的不傳之秘,因為具有專門的針對性,所以其威力必然在其他東西之上,混沌神石雖然強大,但主要作用並非在此,而是用來感悟,對普通人或許是極好的寶貝,但對於柔兒來說,就像剛剛左長老所言,的確是可有可無。”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蕭不凡,繼續道:“而且此次柔兒受傷失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心中煩亂憂愁,漸成魔障,這才導致修煉時氣息逆亂,真元反衝,若非她的天賦血脈在緊急關頭自行護主,強行切斷了散亂的真元,又有一股強大至極的保護力量護住心脈,那她絕不會僅僅是失憶這麼簡單!蕭城主,滅火需抽薪,醫病需醫根,柔兒她為何這樣,你應該很清楚。”
“我……?”蕭不凡一愣,看著柔兒,回想著這次強行命令她回來的原因,有些疑惑的道:“你是說……就是因為她知道了提親之事,所以心中不快,最終導致如此?”
道緣搖頭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讓她這般憂思憂慮!”
“胡說八道!”二家主輕蔑的斥道:“憂愁思慮只能讓人無法心靜,進入不了修煉狀態,最多就是事倍功半,進境比平時慢上一些,怎麼會受傷失憶!簡直一派胡言!小子,你懂不懂修煉?”
“那請問二家主,一個人好端端的,既沒有戰鬥,也沒有暗傷,更沒有被人暗中偷襲,為何只是平常修煉,就會變成這樣?”
“這……”二家主有些語塞,哼道:“這其中定然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只是別人不知道罷了。”
“其他原因自然是有。”道緣輕輕皺眉:“如果碰巧她的血脈在那一刻有了覺醒的徵兆,自然心潮澎湃,神魂震盪,再加上心思不屬,憂慮神傷,造成現在這種狀況也就不足為奇了。”
對於這些,他也只是猜測,不過離事實也相去不遠。因為柔兒當時修煉之時,正巧就是他得到生死劍的那一刻,神器出世,自然會勾動天地異象,周圍的靈氣變得狂暴而無序,就是這個變故,才導致柔兒的血脈提前有了覺醒的契機。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毫無防備的她措手不及,最終受傷吐血,跌落山崖。
只不過,這些都沒人知道而已,也許正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才導致這般情況的發生,不得不說,有時候,世事真的很難預料。
二家主嗤笑道:“說的好似你親眼見到似得,沒有證據,如何讓人信服?”
柔兒道:“我相通道緣哥哥的話,他不會說錯的!”
“一個黃口小兒而已,能有多大見識!蕭姑娘,你不要被人迷惑才是!”
道緣淡笑道:“就算我的推測有失準確,那聖後的判斷總不會錯吧,既然她在來信中急召柔兒回去,自然是有醫治好她的方法,對於這一點,我想大家都不會有什麼異議,二家主,你以為呢?”
二家主冷笑道:“傳聞中的天山是很強大,但在這方面,聖後也未必就及得上我辰家……”
正在這時,忽然門外一個清冷的彷如寒冰一般的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內:“天山從未說過自己強大,但一個小小的世家家族,還沒有放在我們眼裡!”
所有人一愣,立刻看向門口。
二家主眼神一凝,怒喝道:“是哪個這麼大言不慚!給老夫滾出來……”
話到半路,猛然覺得一股冰冷又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以他的修為境界,剩下的話竟然無法再說出口。不僅如此,那股厲害到極點的威壓似乎是專門針對於他,一浪接一浪的如狂風暴雨,二家主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豆大的汗珠隨之出現,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死死盯著門口處,眼神中暴戾之意無遺,但在眼底深處,卻有一抹深深的忌憚隱現。
白影一閃,一個神情冷漠的宮妝女子隨之出現。
她一身素衣,雲鬢高挽,本來清秀絕倫的眉眼間帶著一股肅殺的煞氣,絕美的面龐好像萬年不化的寒冰,渾身散出一種清冷高絕的孤傲之氣,雖不刻意為之,但自有一種俯瞰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
表面看上去,她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容顏,但誰都知道,其真實的年齡肯定不止這些。
在她身後,另有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子跟隨,同樣白衣如雪,同樣嬌美的模樣,不同的是,她的氣勢比前者可就差了許多,看樣子也就是煉虛中境修為。
兩人進到屋內,眾人直感覺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好像進入了寒冬一般,清冷冰寒。
宮妝女子看向蕭不凡,微微點頭示意後,冰冷的目光緩緩掃視著眾人,最後落到了二家主身上,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隱隱出現了一絲殺意。
即便是歸一境的二家主,在遇到這樣的眼神後,依舊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蕭不凡看了看旁邊的二家主,無奈的暗歎了一聲,隨後對宮妝女子抱拳道:“原來是宮護法大駕光臨,蕭某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這位宮妝女子,便是天山的兩大護法之一——宮雪凝。
聽見蕭不凡的話,宮雪凝慢慢收回目光,斂去氣勢,但臉上的表情依舊不變,淡淡的道:“蕭城主無需客氣,是本座來的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