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衰魂碎命難料,
捨命千里求神藥。
仇人門前化干戈,
丹江之上議皋陶。
…………
“鬥伯比!”
隨著冉笠二人的喝止聲響起,鬥伯比收起骨尺,轉身看向熊徹。
雖然對廟守極為尊敬,但自己作為楚國士大夫,一切行為以楚國為主,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行事自然以國君利益為上,收起骨尺,是表示自己身在宗廟,尊重先祖,而等待熊徹命令,是以表明自己立場。
一瞬間的反應之後,鬥伯比指著姬存說道:“他就是最近所有事情的起始。”
聽到鬥叔的言語,熊徹鄭重的點了點頭,示意其收起武器。而後認出老者身份後,衝其眨了眨眼,拱手說道:“老翁,吾羋姓熊氏名徹。”
當時,丹陽城外老者與巨蟒廝殺,熊徹與祁氏就在遠處觀戰,當時還驚訝於老者渾厚的法力,凜冽的劍氣,高超的搏殺劍術,以及最後追擊之時極速的御劍飛行。祁姨還曾感嘆,若老者再能御劍殺敵,那他將來修行圓滿之際,必然能御劍成神,以劍入聖。此刻長劍凌空,劍芒內斂,懸於頭頂遙遙指向眾人,明顯其亦能御劍殺敵。
頓了一瞬,想到當時與老者相遇之際,受其鄙夷的遭遇,熊徹接著開口:“吾,楚國現任國君,並非蠻夷之地的小娃娃。”
姬存衝熊徹尷尬地笑了笑,拱手行禮:“老翁姬姓名存,王室穆祧宗人。”
聽其並未言氏,琢磨出味道的熊徹開口道:“吾方才聽宗老所言,汝此番並非以周王室宗廟身份前來拜訪,此事為真?”
聞言,姬存點了點頭道:“自然為真。”
熊徹嘴角緩緩上揚,想到丹江之上,其一口一個蠻夷,每句話都透漏著鄙夷,此關鍵時刻,雖未以姬家王室身份前來,卻話裡話外還透露著絲絲傲慢。念及沿岸百姓以及損失,決定先噁心他一把,便開口說道:“老翁只講姓名,不言氏族,吾等不知如何稱呼啊。”
自知理虧的姬存雖然憤怒,但依舊壓低聲音說道:“楚子,莫要過分。”
看著強忍怒火的姬存,熊徹知曉“蠻夷”之仇得報,心情極其暢快。
原來,驪山大戰之前,雖然幽王不尊禮制,天下口誅筆伐,卻恐姬家王室之實力,無人膽敢效仿,王室諸侯依舊遵循禮制,對子嗣進行分封。
疆域雖廣,尚有邊界,早已被各國圈定;天下之大,皆有定數,且山川河流之外,諸多古戰場宛若擇人而噬的怪物盤踞周邊,江河湖海之中,始終是人類禁區,百族樂園。
日月山河有定數,而天子傳承無窮盡矣,以有限之土地應對無限分封,此非明智之舉。
歷代天王囿於先祖禮制,又恐於疆域日漸縮小,將來無地可封。實力強大賢明者,開疆拓土,涉足蠻荒,開闢古戰場;平庸之輩,勢弱之時,只得將庶子或送至宗廟,或自食其力,以減緩壓力,姬存先考既是被送往宗廟修行之人。
奈何幽王之時,其父隨宣服西征犬戎,被西羌!!重傷,最終不治身亡,年幼失去親人的姬存只得不斷努力,所幸天資優異,得宗老喜愛,習得劍法,遍觀群書。
熊徹暢快地說道:“言語一事,今已得報,汝又於先君有恩,混亂丹江之事就此作罷,吾荊楚之人恩怨分明,汝與楚國,就此兩清。”
看著一臉舒暢的少年,姬存撇著嘴說道:“昨日遇那女祭,其亦未曾記仇,汝這國君,比女子尚且不如。”
原本聽到老者將自己與女子對此,正要再刺激他一番,但聽其言及女祭,已尋找祁姨多日的熊徹急忙開口問道:“可是那日吾身側女祭?汝可知她現在各處?”
姬存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剛記事沒多久的熊徹,母親因戰爭去世,父親也因此退去國君之位離開,隨後的十餘年間,在王兄和祁姨的照顧下一點點長大。突然之間,王兄離去,祁姨不知所蹤,熊徹宛若失去所有依靠的孩子一般,每日爬上城牆望向遠方,期待著二人的返回。
數日的煎熬,讓熊徹急切想要找回自己的兩位親人,隨後不顧安危想要上前詢問卻被鬥伯比一把攔下,熊徹無奈只好滿眼期待的看向姬存:“可否告訴我她在何處?”
想到那位修為恐怖的老前輩,姬存開口說道:“其所處之地,有一前輩隱居,未經其同意,吾不能告之於汝。”
經歷了數日的折磨,無數的問題與話語想要與二人詢問交流,現在終於見到曙光,卻被卡在最後一步,熊徹焦急的來回踱步,想著如何套出位置。
想著姬存話中隱居那裡的“前輩”,突然反應過來的熊徹驚呼道:“有姬家之人在此地隱居?”
姬存搖了搖頭:“非也,其為汝楚室先人。”
聽到此處,熊徹長出了一口氣,搖頭自嘲,就在剛剛一瞬間,自己居然產生了祁姨與王兄被姬家隱居此處的先人囚禁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