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望八日。
周極八百里,
凝眸望則勞。
雲夢澤,重湖西側。
楚國邊城,烈日當空,燥熱的空氣瀰漫。在鬻恍帶領的排程下,這座剛剛興建的邊境小城中,擠滿了無數持械披甲的楚國士兵。
“這群濮人有病吧,吃得都不帶,跑這麼遠來打咱們。”
“誰知道他們要幹嘛,難不成是搶回失地?”
“什麼失地,全是荒山野嶺的,佔領之後咱們花了多大功夫才開荒出來這麼一點點。他們這麼大的地方,也就一個陘隰堡還算可以,其他所謂的大城都沒法跟咱這個邊城比?何況陘隰堡跟他們有啥關係。”
“不知道,反正喝酒時我們兩司馬跟我們講的,說是濮族這次摒棄仇恨,一起過來打咱們,就是為了地盤。好像這邊是什麼寶地,當初咱們國君……”
“你可拉倒吧,你們兩司馬,喝完酒各種胡說八道。”
“喲,你們兩司馬好,喝完酒裸奔。”
“那次是熱的好不,就那一次。”
“那也是……”
城中士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插科打諢,或閒坐休息,完全沒有即將大戰的氣氛。
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見二人如此交談也不生氣,便靠近過去,找了個機會插嘴道:“兩位大哥,他們眾濮族這麼行軍,糧食能跟上嗎?他們吃什麼啊!”
二人中持槍壯漢看著書生,歪著腦袋調侃道:“喲,學生,你懂的蠻多嘛。”
“哪裡哪裡,吃喝是活著的關鍵嘛,剛聽你們交談,我就是有些疑惑,他們打這麼久,靠什麼活著啊。”
“你看他們騎著兇獸,控制著毒蟲,有些身上塗滿了泥巴,反正各樣的都有,他們啊,就靠這個填飽肚子。”
另一個手持長矛計程車兵聞言,無語的看著不靠譜的戰友說道:“你可拉倒吧,他們要是吃這個,我現在就把這長矛吃了。”
隨後轉頭一臉神秘的對書生說道:“我跟你講啊,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技能,可以靠著這天地之間的巫力填飽肚子。而且,一些厲害之人甚至可以幾十年不吃不喝,一點都不會感覺飢餓。”
“喲,那可不嘛。幾十年不吃不喝,早就死了,當然不餓了。”
就在二人準備再次拌嘴之時,看到書生從包裹裡拿出竹片刻來刻去。
壯漢伸長腦袋,湊到其身旁問道:“誒,學生,你記什麼呢。”
書生嘴角抽動,左顧右盼,抬頭看著壯漢試圖糊弄道:“沒啥沒啥,我這不是在遊學嘛,老師讓我把遇到的有意思的事兒記錄下來。剛聽兩位老哥講的挺有意思,就想著記錄下來。”
“那你這寫的是啥啊,教我哥倆幾個字,以後我們也能炫耀炫耀。”
書生顫抖的拿著刻刀,指著竹片上的字好大一會兒,一字一字的說道:“濮地有奇人,不飲不食,數十年後,尚存活於世間,仍無飢餓疲憊之態。”
竹片內容:(邊城遇二人,腦似有疾,胡言亂語,學生經此有感,兵甲戍邊不易久矣。)
書生說完,長舒一口氣,眼神躲閃的看向二人。
“老弟不虧是文人,說的話就是不一樣。”
“不對啊,不飲不食,這兩個不為啥長得不一樣啊。”
壯漢指著竹片上的“腦”和“有”兩個字,疑惑的問道。
“這個不字啊,它……它……它這是特殊寫法。在同一句話中,後一個字可以簡寫,這樣才能更快更好的記錄。”
“文人就是不一樣,還有這個說法。老弟叫什麼名字,以後吹噓時也好知道是誰教的我們。”
書生眼神躲閃,嘴角揚起:“學生……荊浩。兩位老哥怎麼稱呼。”
槍兵:“我是葦。”
矛兵:“我叫指。”
“兩位老哥,這場戰爭啥時候才能結束啊。”
“不知道,不過不會很久的,往常他們最多堅持五天,這次這麼多人,絕對不會超過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