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倒還,非但沒有感到羞愧與恥辱,竟然大著肚子在沈府出上出下,到處走動。
她不嫌臉上臊得慌嗎?
就連阿詞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對於他們這個主子也是鄙夷多過於同情,雖然無緣無故被土匪欺負,這確實不是她的錯。
可仔細回想,前不久之前,阿詞竟然還對他們的少爺甩冷臉,她怎麼好意思啊。
自己做出對不起少爺的事,還在他們少爺面前擺什麼譜。
沈謹看著她潔白的手臂上一道又一道傷疤時,心中像是紮了千百根針,綿綿密密。
“阿詞,你到底要幹嘛?你肚子裡還懷著孩子,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沈謹抱著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阿詞,痛苦地吼道。
當沈謹從木匣子裡翻出乾淨的布條還有瘡傷藥,準備遮住阿詞滿手臂的傷口時,阿詞睜著哭的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沈謹,“你休了我吧,給我一封休書,只有這樣做,眾人對沈家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我一個人身上,玷汙了沈家的百年清譽是我的錯,我這一輩子怕是還不了了,下輩子我在做牛做馬來贖罪吧。”
本來這幾日已經身心疲憊的沈謹,聽到阿詞的話,面色一變,幽深的眼眸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驚濤駭浪,他握著她手臂上的傷,狠狠用力一捏,等到阿詞痛苦地喊出聲時,沈謹這才放開她的手,“疼嗎?”
冷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我比你更疼,京都的流言蜚語又如何?眾人異樣的眼光又如何?這些我通通不在乎,我在乎的唯有你一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休書?什麼休書?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可能休了你,要想離開我,你妄想。”
此刻的沈謹怒極,氣急,恨極,心臟不斷地劇烈跳動著,好像所有的理智在阿詞說出休書那一刻,瞬間瓦解。
什麼理智,氣度都不顧了,心中唯一想的便是留阿詞在身邊裡,無論如何也要留她在身邊。
“離開?我留下來只會拖累你們。你可以不在乎眾人的眼光,京都城中的流言蜚語,可我在乎啊,我在乎……你知道我爹,我娘是怎樣說我的嗎?她說我是他們的恥辱,生下我是他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因為我做的這些事,我爹孃他們愧對沈氏一族,愧對已逝的將軍,甚至說他們已經沒有臉面繼續活在世上,少爺,你知道嗎?夫人以前對我那麼的好,完全把我當自己的女兒,小姐對我亦是如此,從小大小對我都是敞開心扉,而我,不但有辱沈氏清譽,害得將軍,夫人,小姐被眾人議論,還差一點混淆沈氏血脈,你讓我又何種臉面繼續留在沈府?繼續活在世上。”
聽完阿詞的話,沈謹微微一滯,心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原來,她所承受的東西這麼多,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這麼多。
“阿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
此波未平,一波又起 !!
沈將軍遺孀,剛過四十的沈老夫人魂歸大漠。
眾人對沈老夫人的死皆是嘆惋,可惜,遺憾。沈將軍才沒多久,沒想到沈老夫人也沒了。
還是在沈家名聲掃地,沈夫人遭遇了這種事後,選擇自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羞愧之餘,方才選擇自盡,還是又其他原因。
總之,沈氏如今真可謂是多災多難,沈老夫人一沒,眾人對沈家的詆譭少了大半。
畢竟沈老將軍保家衛國的英勇戰績,大梁子民可謂是看在眼裡,如今他們哪裡再好意思詆譭沈氏一族。詆譭沈氏的聲音還是少了,但詆譭宋詞的聲音只增不減。
但也只是在心裡或是小巷中謾罵,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嚼舌根,畢竟沈老夫人以一種決絕且剛烈的死,堵住了大眾的悠悠之口。
在一個豔陽天,那個一個極其平常的日子。
沈府已經被悲傷與恥辱籠罩,沈謹與阿詞才結束完一番爭吵。
“扣扣扣!!”一聲敲門聲傳來。
沈謹平緩住呼吸與怒意,開口詢問道:“是誰?!”
外面是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娘。”
這一道聲音,無異於給夫妻兩人之前的爭吵添上一點羞愧。
阿詞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起來,突然想起什麼率先將衣裙整理好,遮蓋住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