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提著食盒,一路弓著身子,就像一個真正的廚師一樣走在太守府中。
這個年代,廚師地位低下,通常是失去了土地的人,才會去選擇作匠人和手藝之類的活,但凡有一塊地種,沒人從事這樣的行當。
然而蔣琬家貧,家中只有老母在堂,幼年時候吃盡苦頭,為了讀書,老母散盡家財,他也素來遭人白眼慣了。
他從沒想過,那些經歷,竟然成為了他今日打入敵人內部的寶貴經驗。
在這座綏南中郎將、交趾太守府中,他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但也因此收穫頗豐,漸漸的,太守府中的守衛都不再把他一個廚師當回事,對他視而不見。
之前和他一起進太守府的北府中人,都被他找藉口弄出去了,只有他自己留在這裡。
任誰也猜不到,這個甘寧從路邊找來的廚師隊伍中,竟然有一個才華能在後世蜀漢排名前五的大人物,這些人被蔣琬算計在內,也就不奇怪了。
曹無都納悶,為什麼蔣琬竟然能拿到這麼多有用的情報,他卻不知道,蔣琬實在是胸有韜略之人,做情報,完全是屈才了。
“當,噹噹!”
敲了三下門之後,蔣琬退後幾步。
身後的太守府守衛還在看著,他並沒有造次。
“吱嘎”一聲,門開啟了,一頭白髮計程車燮從屋內走出,先是被兄弟背叛,又被江東兵馬奪權,現在他只是名義上的交趾之主,不再是之前那個在交趾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人了。
可是士燮看上去依舊精神矍鑠,並沒有頹廢,他開啟食盒,看了看,中氣十足的道:“小娃子,怎麼還是以湯為主。”
蔣琬當然不能說自己只會做湯,別的菜做的不好,而這湯都還是北府的下人根據阿八的配料做出來的。
“老先生,湯是食之源頭,一碗好湯,可以解乏強身,上了年紀,必然是要喝湯的。”
士燮點了點頭,又抬頭看他一眼。
在身後守衛看不到的角度,士燮眼中精芒一閃。
在守衛納悶兩人為何不再說話的時候,士燮已經提著食盒要進屋。
而與此同時,他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這碗湯好,好就好在,做湯的人,瞭解我的味道。小娃子,你說的對,這碗湯,才是食盒裡的主角。”
蔣琬在後拱手,在士燮進屋之前,又問了一句:“那麼,其他的菜放的可好?”
是放的可好,而不是做的可好。
這小小的差距,守門的侍衛聽不出來,士燮卻停頓了一下。
他朗聲道:“你在廚房裡安心做飯就好。”
聽了士燮的話,蔣琬的臉上浮起激動之色。
但他很快就換上波瀾不驚的表情,轉身離開,出門時,還被守衛瞪了幾眼,示意他話多,他也沒說什麼。
出了這裡,蔣琬還有一份飯要送。
比起剛才那個,這份食盒可就撿漏的多了,幾乎只是能飽食的程度。
但是顯然為了突出對這關押的人態度還好,才讓他這個外來的大廚做飯送去。
蔣琬提著小一號的食盒,慢慢的到了一處小房子旁。
比起剛才嚴密的守衛,這裡守衛都要少很多,蔣琬來了多次,甚至可以進屋去送飯。
“當,噹噹!”
還是三下,他敲門,裡邊傳來一聲冷哼,他開屋門進屋,把食盒放在桌上。
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儒生在對著窗戶發呆,見他進來,神色明顯變化了下。
蔣琬不動聲色的朝他點了點頭。
交州牧滿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