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淝水之戰雖然發生在淮河流域,但由於守江必守淮的原因,前秦苻堅意在長江,其實也算作渡江戰役的一部分。其他像北宋滅南唐,因為守方水軍實力太差,不在此列。
自從得知曹操發兵荊州後,曹無每天都在研究這張沙盤,也算頗有心得。
作為一個什麼都能噴的鍵盤俠和什麼都懂一點的鍵政強者,這也算是基本功了。
他用長杆指著盤中各處,圈出幾個點來。
“因為山河之險要,自北方越過長江,其實只有少數幾個突破口。”
“自西向東數,第一個突破口是漢中。長江上游流經巴蜀天府之國,北方要入巴蜀,卻必須走漢中,因其位於秦嶺、大巴山脈與崑崙諸山的交界。其中劍門關又在漢中之南,地勢險要。只有奪漢中,取劍門,才有機會入主天府之國。”
“第二個突破口是襄陽。襄陽是大巴山、巫山與大別山之間唯一的通道,襄陽以南,則是漢江平原的開闊地帶。”
“第三個突破口是合肥。此城在巢湖與大別山之間,奪合肥,則可東進秣陵、京口。”
“最後一個突破口是徐州,守江必守淮,徐州地勢並不險要,但卻通聯各方,西攻東,北征南,必入徐州。從徐州東進然後南下,平原沃野,直下揚州,染指長江下游。”
這其中,秣陵即南京,此時孫權還未搬到秣陵,他的駐地尚在京口,即現在的江蘇鎮江附近。
雖然眾人沒聽過漢江平原這樣的新鮮詞,但不妨礙理解詞義,這裡都是人精,這一番議論,頓時茅塞頓開。
“我為官多年,今日觀此桌案,聽將軍講解,始知長江要衝為何處!”
“是啊,原來北府將軍並非不知兵事,不知兵事的,竟是老夫!”
……
司馬懿咬牙看著,並不言語,顯然這種等級的議論,他也能做到。
夏侯楙則一臉驚奇,驚疑不定的看著沙盤。
“諸君,看此沙盤,可知,若選一處過江,下策是從徐州南下,或走合肥東進。這一路看似掐住咽喉,可此二處出來,乃長江下游,江面多變,加之京口、吳縣乃孫權根本,不可速勝。”
淝水之戰,即是走的這條路,淝水的肥跟合肥的肥本就是一個肥。前秦輸了,印證了這是下策。
“中策取襄陽,走漢水,入江夏,把長江防線切成兩段。”
忽必烈大汗攻取南宋,就是在襄陽死磕,最終成功,這個策略能成,卻非常困難,因為襄陽易守難攻,曾經打到多瑙河的蒙古黃金家族,也不得不在西線蹉跎四十年。孟珙將軍千古,郭靖大俠千古。
“上策奪漢中,入天府,佔據益州,自上游順流而下。”
晉滅吳、隋滅陳,都是走的這條路,過程都非常簡單,所以這是上策。
一番議論,沙盤之上的長江好似活了過來,滾滾長江東逝水,群臣彷彿聽見江水滔滔,奔流入海。
眾人皆是無聲,殿內只有曹無擲地有聲的話語。
夏侯楙尤不放棄,問道:“如今我軍新取荊州,怎能輕易放棄?”
曹無回答:“戰略從不是孤注一擲,既然荊州把長江切成兩段,我軍應該借道張魯,入漢中,和荊州配合,兩路出發,下益州,擒劉璋。經略數年,等益州、荊州徹底歸附,再派遣軍馬兵分數路,從益州順流而下,奪取江南。”
這一番計策,讓司馬懿都佩服的黯然失色,眾官更是完全被折服。
毛階頹然嘆道:“剛入門時,我以為你驕奢跋扈,不學無術,現在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看淺了天下英雄。今日之事,是我愧對曹公了,北府將軍,告辭!”
言罷,他竟拿著柺杖,緩緩出廳。
司馬懿心中咯噔一聲,看向門口一處。
眾官也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奉勸將軍,不要恃才傲物,莫要再奢侈下去了,為官者,須知民間疾苦。”
毛玠的聲音遠遠傳來,曹無不置可否的笑笑,繼續自己的推演:“到那時,丞相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諸君,豈有不用上策,卻去想中策、下策的道理?”
帷幕內,曹操一拍大腿,嘆道:“好一個金陵王氣黯然收。好,好!我曹家有小無,天下可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