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聞言倏地眉頭緊鎖,加重了語氣,“我沒有與你玩笑。我是認真的。”
隨意一怔,復長嘆了一息,甚是慚愧道:“公主這般天人之資,日後又將成為掌管北溟的尊上,可謂叱吒一方,又何苦將心思放在情愛上,放在小仙身上呢。”
司南自是聽出了她言語間的婉拒之意,卻仍不死心,上前握了握她的手背,含情脈脈將她一望,“我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又為何拒絕我?”
聞言,只見她長眉顰蹙,緊抿唇瓣,一時失了言語。
這麼糾纏也不是個辦法,須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
她轉了轉眼角,忽地雙眸一亮,閃過一絲念頭。
拂去了司南的手臂,朝後退了一步,恭敬地作了一揖。
“公主殿下,實不相瞞。其實,小仙喜歡的是男子。”
話音剛落,便見司南眼中幾番明滅,神情僵了僵,遂自嘲地笑了笑,“你為了拒絕我,竟謊稱自己是斷袖?”
“我……”見她仍不相信,隨意也委實無奈,皺了皺眉。
做了十幾萬年的神仙,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卻從未遇到過這般窘境。
焦躁之下,她扭頭眯了眯眼眸朝一旁掃去,期盼著炎樺再次從天而降,救她於水火。可她心下了然,此刻炎樺應是正往麒麟殿而去。
等不來炎樺,卻瞥見了正在不遠處站著的裘安。
忽地心生一想法,沉吟道:“公主,若我能證明給你看,你是否死心?”
後者聞言抬了抬眼,面露幾許疑惑。
裘安雖站的不算太遠,卻聽不清亭中二人的談話。只見那司南公主與隨意說了些什麼,復又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而後又退了開。
他以為,二人應是談什麼要事,卻並未談攏。
驟然又見隨意大步朝自己走來,心想二人應是談完了。剛要開口時,只覺唇上一軟,帶著一抹淡雅的幽香。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裘安一陣恍惚,除了唇上的溫熱,其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的吻很淺,輕啄片許便匆匆離開,根本不待其反應。
隨意轉身望向司南,神情間帶著一抹內疚與疏離。
只見司南攢緊了拳頭渾身顫抖著,眼底染上一層薄霧,旋即轉身漠然而去。
霎時,隨意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鬆了口氣,愁腸百轉的嘆了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回首後,正欲離開這等是非之地,卻撞上一堵肉牆。抬眸只見裘安怔在原地,手輕輕撫上唇瓣,嘴唇微張,“你……”
她愣了愣,旋即瞥開了視線,“咳咳,剛才發生的事不許說出去,你就權當沒發生過。”
丟下這句話便獨自朝宮門方向而去,腳底抹油了一般,可謂健步如飛。
月色攜著微涼的清風,穿過他的髮絲,在他的眉眼間留下點點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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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出自秦觀《八六子·倚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