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我覺得你是吃紅薯吃多了,可是哪位好心的道姑給你扔下來的?我走時候是叮囑過她們的,沒想到她們會一直給你投餵紅薯。”
清酒度孃的原話不是這樣的。她說她和蘇謝在井底下養了一隻巨莽,萬物有靈,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我們走了後也不捨得它死了。就麻煩你們多多照顧了,他不挑食,山下便宜的事物我也問過,紅薯便宜,紅薯更加容易吃飽,喝點水就足夠了,你們放的時候只放紅薯就行了。
好吧,這確實有點不道德。
但是尼姑庵的尼姑都不吃肉,讓她們投肉的話,或者買些寶貴的東西的話她們可能會起疑心,或者抱怨寺廟中的香火錢不夠。尼姑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主持那樣看透紅俗。長公主之所以沒有選擇自盡而是躲到尼姑庵,也只是害怕那一句話,白髮人送黑髮人。
“是嗎?”老鬼懷疑地問道,“可我怎麼聽著你跟他們說什麼便宜買什麼?”
“師父,那是誤會誤會,可能是師父聽錯了,畢竟這天底下聲音相同的人多到數不過來。”
“也有道理。”
老鬼摸了摸她的頭髮,單手一挑,豎起了一個漂亮的丸子頭。
在井底呆久了,手工活也越發熟練了。
吸血鬼轉過身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曾經同族問他問什麼要修秘術,為什麼一定要讓夏依暖復生,為什麼這麼偏向她?他的回答不是“愛”字,而是勝過愛字的一切情感。他年少時遇到一個喜歡笑的人,講了許多故事,卻唯獨對自己的事情閉口不談,只是說喜歡的那個人,很好。僅此而已。
何為偏愛?
就是明知道你在說謊,我卻仍然順著你,陪你哭笑和歡鬧。
一切都簡單得像是在喝茶飲水,一日三餐,可就這些見到那的要求在這個表面上很繁盛的年代、時刻,仍有一些人求而不得,萬分悲傷。
“我再試一下,如果出不去的話就只能從皇姑庵的井底上去了。”
“不行的,我必須要在這裡上去。我想看看那些人,看到我竟然活著從洞底出來是什麼表情。老鬼,你不想看看嗎?你難道不想看看他們的表情嗎?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噩夢,夢到你這一隻深井老鬼出來尋樂子。”
“原來挺想的。現在也很想。不過我就不用親力親為了,你代為師給你瓊訣姐姐燒一些紙錢,代為師小懲一下那些人就夠了。阿晗,我有你和蘇謝,這些就夠了。”
清酒度娘沒有在說什麼,哽咽了一下。
“寒山有一個孩子,和你一般的神彩。是你姐姐的兒子。你想見他嗎?”
“我知道。”
“他的名字......”
“我起的。我當初和姐姐說過,只是後來沒來得及轉告,既然都那樣叫了就一直那樣叫吧,再改名字也挺麻煩的。”
“嗯。”都聽從你的意思。
三個人,一個默默掉著淚水,一個盡力停止自己的哽咽,一個還在如同拉屎般的排山倒海企圖開啟地縫。
嗯嗯呀呀的聲音一直響蕩在這個山洞裡,清酒度娘煩的掩蓋住自己的耳朵,想著這些天的經歷。蕭君武一定有自己的事情,即使蕭君武不愛她了,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失過手,哪怕毀於所旦也不可能讓卻一步。
“老鬼啊!你想不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我帶你去了解歷史。周八百不讓我動夏朝初端的歷史,也不讓看有關江湖的秘事,可我生來放蕩不羈,偏要看一看這些見不得人的光!”
“阿晗。解憂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包括我還活在這裡。”
清酒度娘倒吸了一口氣,自己活了兩輩子,竟然還沒有老鬼想得多。真是映照了一句話,讓一個長大的從來不是歲月,而是你路上的荊棘。
“老鬼,你不要出去了。就在這裡吧。我會給你一個太平的環境,就算你夜燈出遊也不會嚇壞小孩。”
“那可是想先謝謝女娃子嘍!”
“哪裡哪裡,多有承讓。”
便宜的話語說了下去,跟一杯毒酒穿腸掛肚一樣令人難受。笑著應和,不過是掩飾自己心中的悲苦。
“你和曖子很像。”吸血鬼說,“哪裡都像。”
“自然。夏師叔是我的偶像。但是無論現代的夏無辛還是古代的夏依暖,這個世界上都只有一個,有且僅有一個。我也是隻有一個,不是夏師叔。”
吸血鬼詭異地笑了一聲。所以他才要用蕭家的魂魄換來曖子,一個真實且完整的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