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在這一刻渾身的汗毛都戰慄了起來。因為刀鋒的雙目都在看著莫凡,就好像在看一塊馬上要到嘴裡的肥美的肉。這是一種赤裸的殺戮的慾望。莫凡見過這種眼神,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地球上的一檔節目,大概是動物世界?亦或是人與自然。
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凡突然感覺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的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這是一個無法抗拒的,生理上必須的活動,而刀鋒雙手彈出的刀鋒已經距離他的眼眸只有數厘米的距離——莫凡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更快的反應過來,已經向後後仰,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曾經做過千百遍這樣的躲避一般。
“運動天賦。”老尼克曾經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莫凡身上的這種特質:“你有一副強韌的身體,還有無數機師必須經過無數的訓練才能夠做到的神經反射速度,吃飯喝水是運動的一種,身體很熟悉這兩種行為,但是對於你來說,幾乎所有的行動,都是吃飯喝水。”這是很高的評價,不過老尼克最後還不忘說一句:“但是我還是認為你更適合在後方研究機甲什麼的——看你眼睛裡那蠢蠢欲動的光芒,多麼像是那些著急去前線送死的陸戰隊員。”
有的人天生就能知道自己的身體在什麼位置,這叫做肢體空間感,莫凡在後仰的一瞬間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身體的動作是什麼樣的——如同他並不是經歷者,而是旁觀者,而在他的整個身體向後翻轉的過程中,自然無法看到刀鋒的動作,可是莫凡的動作並沒有停止,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單手撐地,縮腿,單手把身子彈起,矮身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而他正好躲避過了刀鋒兩柄刀刃的連續斬擊。
行雲流水。
動作很流暢,可是體驗了生死之間那種緊張感的莫凡已經滿頭大汗,喘著粗氣。
很可怕。
好像攻擊停了?當莫凡的身體失去了刀鋒攻擊帶來的壓力,一下就放鬆了。彷彿脫力。
“沒完!”餘靜著急的喊道。
莫凡已經調整過來身體,能夠看到刀鋒,刀鋒的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高高舉起的巨大拳頭遮擋住了莫凡頭頂的聚光燈。他的確沒有繼續用兩柄彎刀攻擊,因為他要打亂莫凡躲避的節奏。
“果然經驗太少了。”莫凡這個時候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拳頭落下。
轟——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地下競技場,沒有人對這個長相很好看的黑髮姑娘可惜,只有歡呼,煙塵四起,不需要他們看到結果,他們已經確定,當那些沙土落在地上的時候,地面上只會有一灘血肉。
這就是地下競技場的魅力。
餘靜還來不及為自己剛剛認識不久的這個朋友悲傷,一道鋒銳的利刃已經到達了自己眼前。
同樣的招式,但是有效。
如果餘靜躲避,她將會面對和剛剛莫凡一樣的境地,只要丟失了刀鋒的身影,那麼等待她的就是變頻攻擊。
所謂變頻攻擊就是擾亂對方的防禦或者閃躲節奏,聽起來只是需要改變自己的攻擊節奏,但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畢竟人都是有習慣的,習慣了一件事就很難的去改變。而這種技巧也一般用於機甲之間的戰鬥。
所以餘靜選擇了硬擋。
她單手支撐,另一隻手豎起,側身,擋在身前。
明明只是一根纖細的胳膊,卻想要擋住刀鋒那鋒銳的,連機甲都能割裂開來的利刃?
刀鋒頭腦之中甚至都已經有了眼前這個一樣漂亮的女孩子的手臂,四肢,全部身體部件都被自己連續斬斷變成碎塊的樣子。
有的時候,破壞也是一種美學。破壞美麗的事物,更是讓刀鋒歡喜的事情。
可是刀鋒想象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並不是割破肉體,甚至不是刺中骨頭,而是機械的摩擦聲。
“還好這裡是安塞空間,我剛剛在我那位朋友的看臺上快速的改造了一根胳膊出來。”餘靜的手臂內部此時已經是機械,並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機械臂,可是比人體更加強韌,那就足夠阻擋住刀刃。
“抓住你了。”餘靜在笑,刀鋒卻好像突然從這個好看的女孩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刀鋒的反應很快,自己的一根刀刃被卡住,但是還有另外一柄,橫向猛揮。
餘靜要做的也是空翻,可是她和莫凡不同的地方在於她還卡著刀鋒的刀刃,這空翻躲避的力量在於刀鋒想要抽刀的氣力還有餘靜自己雙腿的力量,餘靜躲過第二刀,身形還在空中,就是一擊踵落,後腳跟擊打在了刀鋒的頭上。
不論是什麼刀刃,都經不起這種折騰,刀刃的作用在於切割,而不在於兩個人角力,就在餘靜腳跟擊中的一瞬間,整個地下競技場都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的聲音,餘靜的腳卻已經踏在了刀鋒腦袋上,她利用腰腹力量將自己的踵落的力道變成了拉起身體的助力,身形輕靈,向著刀鋒身後落去,單手已經抽出卡在她胳膊中的那段刀刃,而刀鋒的反應也無比迅速,轉身,抬手,刀刃下劈,他卻發現餘靜已經蹂身在他懷中,手中是那段刀刃。
“都說了,抓到你——”餘靜還是在笑。
那天,刀鋒好像是在餘靜身上看到了自己。
“嘿!”可是有比刀鋒身體下落速度更快的一人,飛身一腳,踢中了刀鋒的腦袋,竟然把刀鋒踢了出去。
餘靜愣住,手沒有停,那段刀刃已經被她推入到了刀鋒體內。
她愣住,是因為這個出腳的人,是莫凡。
莫凡剛剛沒有被砸死?
莫凡現在看起來灰頭土臉,剛剛刀鋒砸中他那裡的地面上有一個深坑,可是莫凡好像就是鼻子有點流血,卻沒有受更多的傷。
這可是能舉起歌莉婭Ⅲ型的改造人的力量!
所以餘靜還是在發愣,莫凡卻已經從半空中落下,揉著肩膀,苦著臉:“真痛。”
餘靜鬆了口氣,還能說出痛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太大問題。所以她笑道:“我已經贏了。”餘靜此時的笑容很親切,很高興,和剛剛面對刀鋒時候的笑容又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