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莫要出風頭。
鄭錫忙幫著兩人一起抬進去。
臨走時他像從前在山上一樣，指手劃腳笑哈哈地道：“夫人，夜晚我們要送你一個喜悅。”
楊玉笑道：“那我便等著看咯。”
“夫人您先忙。”幾人都告辭出去。
莫非拿錯了？
看著剩下的幾乎還滿滿當當的一箱子，她倏地清楚了什麼，把全部的賬冊都了出來堆到桌子上。
翻了半天終於找到藥材紀錄，她拍拍手，自滿地對懶洋洋躺在火盆邊上的楊子陌道：“娘厲害吧。”
楊子陌傲嬌地扭過身子去，表示不想讚許她的稚童。
楊玉想清楚的是，秦謝舟不會單單把藥材賬冊讓人送來，那樣毫無問題會讓擔當那一塊的人忐忑難安。
因此他只是裝作平凡翻閱，讓人把近期全部賬冊都拿來了。
楊玉挑出需要的賬冊，到書桌前備好文字紙張，邊看邊紀錄。
秦謝舟迴歸的時候，便見她坐在桌前寫著什麼，眉頭微微皺起，恬靜而專一。
他乃至不忍心打斷這種令民氣安的美妙，悄然地站在門口。
楊子陌上前歡迎他的聲音讓楊玉抬起了頭。
“大哥你迴歸了。”楊玉笑著打招呼，然後看著他一頭的汗水嗔怪道，“還真去出了一身汗，要熱水來洗澡吧。”
“一下子便送來了。這幫兔崽子說鍋都佔著，讓我等會兒。”秦謝舟笑罵，眼中卻不自發地露出自豪之色。
現在很熱烈的是廚房那邊，和過年一樣，這是楊玉帶來的。
“那也先擦擦汗。”楊玉放下筆要站起。
“你忙你的，我自己找衣服。”秦謝舟道，“這不是家裡，你不曉得東西在哪裡。”
說話間，他開始翻箱籠找衣服鞋襪。
“我讓人把三個月的全部賬冊都要來了，怕他們惶恐，因此一視同仁。”
“和我想的一樣。”楊玉笑哈哈地道，“我看得慢，剛看了三本，有十幾條問題。”
“有問題？”秦謝舟的動作頓了下，眉頭頓時皺緊。
“不是，不是說貪墨，便是有些品類的藥材，購買的產地有問題，例如陳皮，兩地產的價格相差許多，我質疑他們被人糊弄；有一些，購買量過量，狼毒這種，也不是外傷藥，我約莫著現存的夠十年用，必定都過時了；有我以為不敷用的，小柴胡等等……我都列了出來，回頭逐步核實。”
“希望他們真是被糊弄了。”秦謝舟眼神幽暗。
楊玉曉得他愛護部下人，不希望他們中有人鑄成大錯，笑著寬慰他道：“我以為貪墨的可能不大。”
職業素養，大約差一些。
也不怪他們，很好的大夫是太醫，是散落在民間的潛藏高人，軍醫的整體本質不算過高，許多都是戰時“抓壯丁”，有些人完全便不是大夫，被帶幾日便得上手，逐步也成了大夫，品格可想而知。
“無論是什麼，都得改正，你先逐步看。”
“好。”
說話間水和桶都被送來，秦謝舟也不隱諱，爽快在楊玉眼前大剌剌地把衣服脫了。
楊玉垂頭咬著筆桿凝神間，倏地聽見他喊自己，仰面便瞥見他那樣站在眼前，表情微紅，啐了一口：“不要臉，便不可以去屏風背面洗？喊我做什麼？”
“喊你看看你男子。”秦謝舟哈哈大笑，跳進了桶中。
楊玉：“……”
我質疑你有貓病。
“賬冊比我悅目？”秦謝舟舒適地靠在桶上，笑著玩笑道，眼睛捨不得從她身上挪開，“要不要共？”
楊玉不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