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丁山明微微顫抖的臉龐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手槍炸膛這種事情並不是經常發生的,死於手槍炸膛的情況更是少見……”
“你住口!”丁山明怒吼著,“就算不是你親手殺了他,可他也是因你而死!”
岑嶺又嘆息著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理解你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想告訴你,雖然我和他之間有仇怨,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他。”
“你少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丁山明嘎聲道,“我兒子死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今天來追殺他,他怎麼會死?”
岑嶺抬頭瞥了一眼遠處東臺社與龍武社之間的混戰,由於之前岑嶺大發神威重創了龍武社的銳氣,東臺社在朱彪的帶領下已經將龍武社那幫人打得四處抱頭鼠竄了。他衝著朱彪高聲叫道:“老朱,你的任務完成了,該回去了!”
丁山明顫抖不停的身軀逐漸平靜下來,他冷冷地盯著岑嶺,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會為我兒子報仇的。”
岑嶺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也許吧,但不是今天。”
他朝著朱彪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道:“留一輛車給我,我得馬上開車趕回秋家。”說著他指著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對朱彪喊道:“我就要那輛了。”
朱彪一拳打飛了一個龍武社的人,回頭滿不在乎地說道:“行,老弟,你今天幫了我大忙,要啥玩意兒我都給你。”
岑嶺騎上摩托車,當他從丁山明身邊經過的時候,又停下車低頭對他說道:“往後你如果一定要報仇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隨時都奉陪。”
丁山明突然嘎嘎大笑起來,笑聲蒼涼悲愴卻又帶著一絲森冷的邪氣,岑嶺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此時此刻,他靜靜地看著這個夕陽餘暉下放聲大笑的老人,他覺得這個人既是一個失去兒子的悲傷的父親,又是一個陰狠毒辣的復仇者,當他面對這個老人的時候,他只覺得心中鬱結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
“我不會來找你的。”丁山明慢慢止住了笑聲,他緩緩站起身,看著岑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得對,你並不是殺害我兒子的兇手。”
岑嶺微微挑眉,心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會兒的功夫,這老人一下子就開竅了?”
“你一直不肯說明,難道你以為我就不知道嗎?我兒子根本就不是死於意外!”丁山明突然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說道:“是秋家的三小姐,是她!是她引爆了我兒子的槍膛,我會找到她,親手替我兒子報仇!”
岑嶺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不,不是她,你看錯了,不是她!”
“看來你很在意她的死活啊……”丁山明嘴角掀起一抹瘮人的慘笑,“我現在知道怎麼替我兒子報仇了,我會親手殺了她,好讓你也體會一下,失去在乎的人,會是多麼痛苦!”
秋慧開著悍馬一路狂奔,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回了寶塔山莊,她把車停在西門門口附近的停車場外,跳下車朝家裡跑去。
離西門的大門口還有幾百米遠的時候,秋慧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小滿時節的寶塔山莊,以往都是樹木蔥蘢,偶爾會有徐徐熱風拂過,但今天非但沒有絲毫初夏的影子,反而是一股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
紫沙和黃色鵝卵石鋪就的迎堂小道上結滿了冰霜,秋慧在上面奔跑的時候險些滑倒,她抬眼望去,只見西大門百米附近的地面、圍牆、鐵欄杆統統都被晶瑩剔透的冰雪覆蓋,大門口被一道一丈多高的冰牆封住了,冰牆下是一個堆得很潦草的雪人。一個穿著寬大修女服的姑娘正坐在大門口的冰牆上,藍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巧笑嫣然地看著她。
“你來啦。”湘澤迪莉婭熱情地呼喚著,“你就是秋家的三小姐吧。”
秋慧神情冰冷地說:“我是秋慧,你又是什麼人?我哥呢?”
“你哥?”湘澤迪莉婭的笑容中透出一絲惡作劇的神色,“你猜猜看,你哥哥躲在哪裡呢?”
秋慧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大哥他已經……”
秋慧不敢再想下去,她握緊了拳頭,一顆橙紅色的火球在她身前緩緩凝聚。
“哎呀,這就要動手啦?你這麼著急幹什麼?”修女輕輕從冰牆上跳下,緩緩走到那個雪人的身邊,拍了拍雪人的腦袋,“小心誤傷了你哥哦。”
隨著她的手輕輕拍打在雪人的身上,一塊塊雪團簌簌落下,露出裡面一座透明的冰雕。
秋慧倏然瞪大了眼睛,冰雕裡面被凍著的,正是她的大哥——秋勇。
她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
“你……你……”秋慧嘴唇顫抖地喃喃著,她聽見耳邊呼嘯如刀的風聲,像鋼絲劃過玻璃一般劃過她的耳膜,如同夜鬼尖厲的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