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陽找聶凡的談話極其簡單粗暴,龍晉附近一家裝潢清雅的咖啡館中,桌上擺著一份薄薄的合同,聶凡隨意翻了幾下,沒怎麼太看懂,但封陽卻說得很明白。
“這是一份餐飲門面轉讓書,地點在申城市區,市值八百萬,簽了,就是你的了。”
“什麼意思?”
聶凡神色有些不善,這憑空而降的八百萬沒有將他的頭腦衝昏,心下反而有一股怒意盤旋。
“給你一份新的工作,離開這裡。”
封陽語氣淡漠,氣勢矜傲,高高在上的態度令聶凡心中湧起一股不甘,一聲冷笑,反問道,“憑什麼?”
他憑什麼要走,就憑這區區...八百萬?
封陽鷹隼一般的目光落到他臉上,銳利逼人,威壓襲來。
“你說憑什麼,不是跟他告狀說我針對你?你自己就沒想過為什麼?”
“我特麼的怎麼知道你為什麼針對我,你自己有毛病還要我找原因?”
聶凡聲音不自覺提高,周圍有些許人被打擾到,投過來不滿的目光。
聶凡自從一進來這個地方就湧起的不自在又增多了些,他彷彿和這裡格格不入。
封陽就不一樣了,他一身深色正裝,微微後傾,右手輕點在面前的桌子上,只要他想,隨時隨地都能控場。
“呵,可笑你自己居然還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他。”
簡單的幾個字如同最鋒銳的利器一般,朝聶凡撲面而來,他的心跳有一瞬的凝止,繼而急速跳動,面上卻帶了怒色,咬牙切齒地反駁。
“你胡說什麼!二哥他救過我,我只是...”
“報答?我看你都快以身相許了吧!”
封陽嗓音低沉,冷冷地打斷他,將前幾天從雲靈辭那裡要來的那枚白玉平安扣甩到了聶凡面前,毫不留情。
聶凡攥住了那枚平安扣,桌子下的右手下意識揣進了外套兜中,指尖碰觸到溫涼的硬物。
一枚一模一樣的平安扣。
他一直都帶著,隨身帶著,哪怕換了衣服也要特意將東西取出來重新揣進兜裡,他向來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重視這枚小小的平安扣啊。
聶凡手上力度重得幾欲將封陽扔給他的那枚平安扣捏碎,卻因為有些不捨得而最後收力。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他闔上了眸,眼前突然浮現了那一個夜色濃沉的晚上。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滿身的刀傷,艱難地從冰涼刺骨的河水裡爬上來,卻根本沒有力氣再動彈一下,冷意將他席捲,他甚至漸漸的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了。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他怕自己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一片模糊的昏暗中,那道清雋的身影,他永生難忘。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遇上了真的神仙,寒梅般清冽的幽香鑽入鼻尖,他聽不清他的話,只覺得那嗓音空靈無比,暈過去之前,他的意識是那麼放鬆。
應該...死不掉了吧。
他的確活了下來,也知道他遇上的不是神仙,而是活生生的人,但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生出妄想了。
只是他不想承認,也害怕承認,因為事實根本不用封陽強調,聶凡自己都知道,他配不上那個清雋如仙的人。
“你胡說。”
他睜開了眼,瞪著封陽,一字一句倔強地重複著,只要不承認,他就還是二哥的小跟班,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只要這樣他就滿足了啊。
如果封陽這個人能消失的話,就更好了。
“我胡說?聶凡,你捫心自問,你對他的感情真的單純嗎?打架那天,你先動的手,是什麼刺激你了,嗯?”
封陽冷漠地將事實道出,聶凡逐漸有些惱羞成怒。
“你閉嘴!”他用力敲了一下桌子,面前擺著的那杯咖啡灑出了些許。
但他的逞兇對封陽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而已,一無所有,有什麼資本跟他搶。
“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你一個毛頭小子,拿什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