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跪坐於窗前的琴臺之下,眼中看著窗外的竹葉紛飛,腦中細細回想著那天謝梅亭的那一曲平沙落雁。
他的指間躍於琴絃上之時,時不時的彈出幾道零星的曲調,接著又在旁邊的紙上寫著零零碎碎的譜子。
他想要根據腦中的記憶寫下譜子,然後,練會這一首平沙落雁。
然而這對只聽過的一遍的他還是有些困難。
“少爺。”
秋白走到沈言的旁邊,幫忙收拾著地上那些紛亂的琴譜,“您歇一會吧。”
沈辭被其中一段複雜的曲調折騰的頭疼,嘆了一口氣,聽了秋白的建議,起身離開琴臺的位置,讓秋白將東西都收拾起來。
秋白跪坐在旁邊,先是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沈言彈過的琴,又擦了一遍護弦膏上去,繼而將琴收入琴囊,好生安置著。
沈言看著秋白那小心的模樣,心裡不知怎麼就添了幾分怒火,“不過一把普通的杉木琴,何至於那麼小心!”
自己彈出來的音色和那天所聽到的綠綺的音色相差那麼多。
兩者巨大的反差讓他的記憶產生了一點混亂,有些攪亂他記憶中的曲調,讓這件事變得越發艱難。
一陣陣頭疼的沈言莫名的將氣撒在了他的琴身上。
若是自己用的也是綠綺焦尾那樣的名琴,再憑藉自己的天賦,怎麼會窘迫到這種地步!
“少爺,可是,這也是您花自己的私房買來的啊,雖不是上好的琴,可也要比側君送過來的那把要好得多啊!”忠心的秋白以往一直是小心養著少爺的琴。
他也知道,少爺也是個愛琴之人,以往看他如此小心都是會誇他的,不知這次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聞言,沈言越發的不平衡了起來。
若是拿自己的這把琴與饒楓當年給他的那把相比,自是極好的琴。
可現在,他是在拿這把琴與綠綺和焦尾相比,心中當然意難平。
“少爺,您應該往好了想啊,若不是這把琴,您到現在還會練琴練的滿手傷痕呢。”秋白勸慰道。
聞言,沈言回想起了當初被那段被練琴的痛苦支配的時日。
他雖是奴生子,可也是沈家之子,怎麼能連琴棋書畫都不會。
本來他六歲之時就該開始學了,但饒楓卻故意拖延,讓他等到了沈言開始學琴的時候才和沈言一起開始學琴。
雖說晚了兩年,但他依然很抱有希望,他知道,若是不想自己的人生一直掌控在饒楓手裡,他必須要學會這些。
滿懷憧憬的他跟著老師上了第一課。
課後,母親讓他和沈慄自己去府庫挑選自己合心的琴。
正想要挑一把好琴的沈言卻忘了管府庫的是饒楓。
饒楓親自選了一把上好的琴讓沈慄拿走之後,留下另一部分琴,放在那裡讓沈言去挑。
可憐當時他還不懂什麼琴好什麼琴不好,只是挑了一把看起來很不錯的。
等他學完了一些基礎的知識後,他才發現自己的琴的問題。
饒楓給他的琴雖說是用上等木料做的,琴絃也不會沙音,外觀看起來也很不錯,但它的嶽山卻要較高一點。
一把好琴,嶽山的高度應該是兩個指節的高度,這樣彈起來才更加順暢。
而沈言那把,嶽山卻高出了半個指節,再加上他當時年紀小,手也本來就小,按弦就變得越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