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是她的夢想,其次組了這麼多人,花費的心力時間都是金錢,她可不能拖欠人的工錢。
居安思危是好事,溫知禾設想了這麼多,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鬱積在心裡那些小情小愛也慢慢消減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徹骨的恐懼。
即便迄今為止,賀徵朝都沒有表態過。
溫知禾關了手機,開窗透透風。
村裡這兩天突發有雨,為趕進度硬著頭皮拍也未嘗不可,但這裡不比城市安全,村莊四面環山,山路泥濘,容易發生地質災害,不僅拍攝器械容易受損,工作人員的安全也得不到絕對的保障。
村裡的戲不算太多,預計半月一個月就能拍完,暫時歇個兩三天算不上什麼。
這會兒雨勢漸小,溫知禾打算披著雨衣去外頭散散心。
拍戲直至現在,她每天的睡眠時間總是不超過五個鐘頭,不是因為晝夜顛倒,就是因為大腦太過興奮合不上眼。
每當這種時候,溫知禾就會去外面跑跑步、散散心,等身體活動累了才能睡得著。
南方的雨季悶熱潮濕,披上雨衣更熱,溫知禾內搭一件t恤,寬松的牛仔褲挽到小腿中,腳踩必備洞洞鞋。
不走山路不會浸濕,濕了也不費鞋襪,秦姨和小雪原本給她打包了整整五箱的換洗衣物,溫知禾嫌佔地方,堅持輕裝簡行,後果是隻能幾件衣服、幾雙鞋輪著穿。
她這穿著已經完好地融入到農村裡,又村又土,如果當初賀徵朝看見的是這副模樣的她,可能都不樂意把她撿走。
溫知禾自嘲地想,推開門浸入毛毛雨中。
下午的天色蔚藍偏暗沉,溫知禾沿著瀝青路,戴著耳機一直走下坡。
路途偶遇的工作人員或本地老人,都為熟悉面孔,畢竟經常打招呼,許多瞬間,例如此刻,溫知禾的心有著前所未有的澄淨。
這裡的居住環境提前做過裝修改善,剛來的那兩天,她也確實不習慣農村生活,不僅身上起了不少濕疹,還發過燒,統一的劇組盒飯也鮮少吃。
這大概就是被人伺候慣了的緣故,溫知禾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這種公主病。
她應該早點習慣的。
越靠近入村口,村莊建設越現代化,門口的小賣部已經是個雙層小別墅,溫知禾常來這裡買些小零嘴。
她剛到門口,開店的老闆便笑眯眯招呼:“溫導,又來買小零食呀。”
老闆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普通話不算太標準,但因為嘉郡與她的家鄉同屬一個省份,溫知禾多少還是能聽得懂的,包括她招攬的演員,也大部分是江南一帶的人。
溫知禾不餓,純屬嘴饞,一樣各挑幾份,回去還能分給那些年輕小演員。
老闆很快裝成一大兜,拎著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半是關心:“你一個人自己出來買,這麼多帶得了嗎?我這裡有個小推車。”
“可以,不用。”溫知禾婉拒道,因為熟稔而直言不諱:“上坡拉小車還更吃力。”
老闆沒再強求,幫她多套一層袋子,把裡頭的結打得死死的,讓她回程注意安全。
拎過袋子,單手感知那快要墜地的沉重,溫知禾承認,是自己說話說早了。
她沒好意思腆著臉要推車,就打算幹脆這麼拎回去。
剛要走,聽到老闆直直望向窗外,驚嘆:“天哪,那輛車是寶馬吧?”
溫知禾轉身向外看,雖然她不太懂車,但被富養大半年,還是認得幾個車標的。
譬如門外那輛開著雙閃停在村口的車,其實是輛大g。
她平靜地想,不知為何,隔著小賣部半開的玻璃門,看向後座的晦暗的車窗,心頭猛地墜了下。
作為取景拍攝地的這個小村莊,位於嘉郡偏遠的一隅之地,鮮少有人回村建設,尤其是這種非節假日的時候,而且最近組裡也沒聽說有外來補給物資。
溫知禾不想給自己設想太多沒必要的念頭,但在拉門的時候,下意識低著頭,扯了扯雨衣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