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年紀最小的東陽郡王趙衍,他生得倒是和皇上不怎麼象,也可能是還沒長開的緣故,臉小,肩膀窄,身上那件兒常服有點撐不起來,鬆垮垮的,倒象是穿了別人的衣裳一樣。
皇上和景王年紀更相近,也更親厚些。對趙衍,皇上提起的次數不多。顧昕就記得有一回用過晚膳,皇上看摺子的時候,褚懷忠來回事兒,就是說東陽郡王有兩三日沒有去宮學了,而且之前宮學的師傅佈置的課業,他也拖拖拉拉的好幾次沒交。
皇上當時讓人把趙衍和幾個親近宗室子弟功課拿來看,顧昕也跟著看了一眼,東陽郡王按說也讀了好幾年的書了,皇子們不都是六歲就開蒙讀書寫字?怎麼趙衍那字寫的……
還不如顧昕呢。
皇上很少動怒,起碼顧昕就沒怎麼見過,但那天顧昕也看得出來皇上很不高興。
怎麼說呢?象東陽郡王這樣的,生下來就榮華富貴都有了,而且從落地就是嬌養大的,乳母、宮女、太監捧著哄著,手裡就沒拿過比飯碗更沉的東西,哪裡肯認真讀書?他現在還未及冠就有了郡王爵位了,整天琢磨的都是吃喝玩樂。
所以有句老話叫富不過三代,和趙衍一輩的這些出身富貴的年輕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做出一件有用的事。他們醉生夢死的過一輩子,那他們的下一代又會如何成長?
顧昕漫不經心的嚐了一口席上的冷盤。
這冷盤調味一般,還不如她平時常吃的呢。
皇上曾經提過一次,宗正寺那邊似乎要有大變動。那些宗親王府子弟想要襲爵得考試了,考過了給爵位,好象還給安排差事。要是三番五次考不過的,爵位是肯定不會給承襲,連祿米都不給發了。
這事兒只怕辦起來不容易。
現在宗正寺那邊是莊郡王主事,這人是個老好人,人緣兒好,德高望重,但是他都這把年紀了,一心只想安安樂樂,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願意得罪人。
如果皇上真要在宗室中推行這個考試,那宗正寺的頭兒就得換個人噹噹了。
顧昕的目光從景王身上一掃而過。
要是皇上會換人,景王很可能會擔當此任。
當然了,未必會讓他直接就擔任宗正寺卿,畢竟景王也年輕,有可能正卿是在宗室中挑一個年長些持重些的,景王可能會當個少卿或是左丞之類的,但是名頭不重要,有實權才重要。
這些事兒皇上並沒有和顧昕說過,不過顧昕能猜得出七八分。
有時候她也難免納悶,她什麼時候對皇上的心思這麼瞭解了?
不知不覺就……
相處的時間長了,她現在知道皇上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喝什麼茶,私底下習慣穿什麼樣的衣裳。甚至連他寫字時細微的小動作都一清二楚。
嗯,她還能看出皇上心情如何。哪怕是他面無表情時,顧昕也能分辨出他現在是輕鬆愉悅還是陰雲密佈。
就比如現在,皇上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
奇怪,明明他們來赴宴之前,皇上心情還很不錯的。顧昕梳頭打扮的時候,皇上還說讓她簪花,那會兒皇上臉上還有笑容。要不是香珠她們都在旁邊,說不定皇上就要接過那朵花親自替簪在頭上了。
即使沒有親自上手,皇上也沒光看著,現在顧昕頭上這朵花,就是他提點著香珠給簪上的。
但到了晴煙閣,見著一幫後宮嬪妃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他的心情卻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