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撒手,後退半步,手忙腳亂的整理凌亂的衣衫,揮揮手打發婢女姬妾們退下。
吳浚滿目悲憤:“混賬東西,成何體統,你給我跪下!”
吳琦繫好了衣帶,慢吞吞跪在地上。
吳浚指著他,渾身顫抖:“你母親纏綿病榻,你卻在此處尋歡作樂,你……你還是不是人?!”
吳琦垂著頭不說話,仍藏不住眼底的桀驁不馴。
吳浚側頭,目光瞥見那座珠光寶氣的屏風,怒火攻心,痛心疾首的罵:“多積者必厚亡,吳琦,你這是沉水入火,自尋死路!”
……
沈家,書房裡點著暖籠,溫暖如春。
沈聿一個個的檢查孩子們都功課,懷銘懷遠自不必說,文章做得很好,從不會敷衍了事,又隨口抽了他們兩段書,不知是哪年哪月學過的,都能背的準確流利。
懷安是永遠達不到這種程度的,他可以背出昨天的、前天的功課,可是半年前、一年前的基本就忘的差不多了,必須拿出來重新溫習。
沈聿知道他資質使然,只要態度好,按部就班的完成,也不會過分苛責。
再回頭看一眼已經順著椅子爬上案頭的芃姐兒,滿眼笑意:小可愛,這麼小就會爬桌子了,還會拆筆架,啃毛筆,真了不起!
再看懷薇懷瑩兩個侄女,她們向來聰明乖巧,功課保質保量,沈聿十分滿意。只是懷瑩在除夕夜裡蹦出的那句詩,令家中大人們隱隱擔憂。
趁著沈聿查功課的功夫,許聽瀾和季氏將她屋裡的小丫鬟叫來,細細的問,那本《西廂記》是從哪裡來的?
小丫鬟戰戰兢兢:“是年前家裡搬家,書本雜亂堆積,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
季氏鬱怒地問:“姑娘看這種混賬書,你也敢隱瞞不報?”
小丫頭才十一二歲,聞言低聲啜泣:“我……我不識字。”
季氏啞口無言。
許聽瀾看一眼季氏,心生無奈,她這妯娌什麼都好,就是遇事沒主意。
“你叫什麼?”許聽瀾問。
“夏淺。”她說。
許聽瀾一聽便知這名字是懷瑩取的,便道:“下個月換到上房去,跟著雲苓。姑娘那裡先不要說。”
“是。”丫鬟擦了擦眼淚。
許聽瀾又盤算著,從老太太院裡提個年齡大一些、做事沉穩的丫鬟來。
……
書房裡,沈聿拿出在王府上課時沒收的話本兒。這裡頭有懷安的,也有世子的,什麼《三國》、《水滸》,《三遂平妖》……坊間流行的爽文都快被他倆集齊了。
當然,沈聿也一本沒落的看完了。
“爹,你拿這些幹什麼?”懷安頭皮發麻,一步一步的往後出溜。
“你要溜到哪兒去?”沈聿瞪他一眼:“過來。”
懷安硬著頭皮湊上去。
沈聿將孩子們叫到一起,屈指點著這些雜書,重申經史子集的重要性。
“雜書話本兒固然有趣,可裡頭摻著許多三教九流、汙言穢語的昏話,是你們這個年紀不能辨識的。坊間還有一類書,編書的自己昏了頭,臆想一些情形出來取樂,這等更是混賬至極。我今天醜話說在前頭,免得日後有人說我不教而誅。誰要是汙了耳目移了性情,做出敗壞門風的事,休怪我打斷他的腿。”沈聿靠在書桌前,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他今天身子不舒服,聲音很沉,面色也很嚴肅。孩子們極少見他這般,個個噤若寒蟬,連坐在桌子上玩筆架的芃姐兒都嚇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