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是好心來幫你,妹妹可是不喜歡,倘若如此,我不如這就跳車辭去罷!”
陳禎倒是點了頭讓陳意濃跟著萬氏出城,卻連這種事都要拉上陳意拂,兩姊妹同沈氏坐在馬車裡頭,眼看著陳意濃不搭理她,陳意拂又開始拿腔作勢。
哭的十分悽楚可憐,活像是陳意濃欺辱她一般,譚嬤嬤坐在一邊,聽著不像話,跟沈氏交換過眼神,開口教訓道。
“大姑娘這話說的不像樣,且不說濃姐兒本沒有那個意思,就是以您如今的身份,又如何能像桐花巷子裡那些破落戶似的跳車呢?”
她語氣尚算溫和,卻說的陳意拂越發傷心:“我出身桐花巷子,自然比不得妹妹自幼金枝玉葉似的養著……”
陳意濃聽她越發不像話,忍不住開口:“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萬娘子的馬車就在旁邊,倘若被她聽去落了面子,爹爹那裡,我也不好交代的。”
她搬出陳禎,陳意拂才收起哭聲,陳意濃打量著她如此這般作態,有些無奈,想來是徐姨娘沒了肚子裡那塊肉,也有些急功近利。
竟是不管陳意拂的名聲,也要她當面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來扣一個欺辱長姐的名頭下來。
“你方才既如此說,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管教不嚴,今日回府之後,就從徐姨娘的院子裡挪出來吧,跟著我住,也好教導教導你。”
沈氏木著臉出聲,看著陳意拂陡然蒼白的臉色,卻也不鬆口,她是性子懦弱些,卻也是個母親。
那日自己母親說的話猶在耳邊,倘若她自己這個做孃親的立不起來,還有誰能庇佑意濃呢?
“不好麻煩您……我也不過是惋惜罷了。”
陳意拂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看著性子軟軟糯糯良善可欺的嫡母今日竟如此厲害,只得稍稍服軟,沈氏卻不接茬,兀自晾著她。
馬車一搖一晃,在陳意拂坐立不安時緩慢抵達目的地,還沒下車,車外的喧囂就幾乎要穿透車廂。
孩童的啼哭,成年人的哀嚎,如江似海湧來,陳意濃臉色陡然端肅起來,陳意拂卻不以為意。
挑著簾子就要下車,誰知才剛往外看一眼,就臉色蒼白的倒在車廂裡,沈氏一見如此,心知不好,就有些猶豫。
“母親,我看外頭怪嚇人的,不如、不如就別讓濃姐兒下車了。”
這檔口,陳意拂蒼白著一張臉湊過來,似是好意:“我不一樣,我出身低賤,可以代替妹妹去。”
“大可不必,跟萬娘子說要來施捨布粥的是我,倘若我不下車,叫萬娘子看見,成什麼樣?”
沈氏心思動搖,心疼陳意濃,陳意濃卻知曉,陳意拂心思叵測,說的話萬萬不能聽。
“娘子,您小心些。”
她既如此說,沈氏也不好講什麼,只能由著她下車,素秋跟素鴛小心翼翼伺候著,才下車,陳意濃也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她兩世為人以來頭一次見到因水患而聚集在城外的流民,他們甚至不能稱之為人,只能說是尚且還活著的、在痛苦的肉塊。
成年人與孩童倒在地上,只有那雙眼睛還有生的意志,她心頭髮酸,趕忙就要安排人佈置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