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晟盤膝坐地,雙手放於雙膝之上,拇指輕釦無名指,呼吸平穩,氣走周身,通穴順脈,最後沉于丹田之處與郭嘉灌入體內的靈氣相合歸一。
雲晟雖不精通靈脩之術,但是利用吐納術與一些基礎的煉化之術,還是可以將郭嘉所灌輸的靈氣化為己用的。
郭嘉靜靜地平躺在床上,側過臉來,默默地注視著雲晟的背影,腦海中閃過一幅又一幅畫面,那時的師父還未離山遠遊,那時的雲晟,才剛剛拜入宗派的山門,那時的我們,嚮往著藍天白雲,期盼著與飛鳥結伴,哪怕是再大的困難,也會有師父師兄來替我們擺平,現如今......我也成為了師兄啊......可我以後又能幫你幾次呢?師弟......
郭嘉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也不再看雲晟,他勉強地坐起身來,打坐吐納,調息養氣......
要想吸納靈氣,就需要依賴靈根,但是大多數人都屬於沒有靈根的普通人,這些普通人,有的選擇了武修一行,有的選擇了一些“旁門左道”踏入了修士的大門,還有些乾脆直接趨於平凡,空度百年,然而有些擁有靈根的人,也不見得會踏上靈脩的道路,因為他們的資質,相比起普通的靈脩,差的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完全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追上的,所以他們便選擇了潛力並不若於靈脩的武修一行,雲晟,就是這一種人......他可以吸納和煉化靈氣,但是速度比起最下等的靈脩都要慢上一截,無奈之下,只好選擇武修一行。
郭嘉給雲晟灌輸的靈氣,是經過其一番提煉後沒有屬性存在的精純靈氣,因此雲晟可以放心煉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覺,已然到達黃昏之時。
忘秋城中,一身著白衣,氣質脫塵,面容好似水中白蓮般純雅的男子,手執著白羽金邊扇,輕輕抬起眸子,望向將要把自己藏匿的金烏和好似被火燒過的雲朵,不緊不慢地感慨道:“日欲落西山海間,滿天紅霞映眼簾。確實是很美的景色啊......希望這座城可以堅持的久一些吧......”
言罷,男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垂首自嘲似地輕笑一聲後,不緊不慢地朝著一間客棧走去了。
城中的行人,攤主,軍士,將官,在這一刻似乎忘記了即將來到的戰爭,他們駐足望向鋪蓋住蒼穹的紅色雲海,不禁同在心底想道:“亡人之血,是否會流到天河中呢?如若沒有那位不知名的小英雄,或許這座城池,早已被黃巾賊軍所攻破了吧......那位小英雄,究竟在哪裡呢?我等就連報答的機會?都不能有嗎?”
一股股精純無比的靈氣自雲晟丹田處向其各處穴脈湧去,雖然雲晟已經選擇了武修的道路,但是他並沒有真正放下靈脩的修煉之法,原因有二,其一是他本身就具有靈根,哪怕資質再差,卻也能夠吸納靈氣從而煉化,不煉白不煉嘛,至於其二,便是靈氣所能帶來的好處,靈氣無論是在衝穴,還是在通脈上都有著不小的稗益,這些好處對於武修來說,既可以免除去許多修行,又能增長靈脩一脈的修為,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有了靈氣輔助的武修,可以說是如虎添翼,戰力遠比普通武修強勁,只是這種法體雙修的修煉,實力增長的速度太過緩慢,也正是因此緣故,踏上這條路的人,少之又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有利就有弊,像雲晟這種資質極差之人,根本沒得選,只能順勢而為,隨遇而安,能夠怎麼修煉,那就怎麼修煉,怎樣能夠變強,那就怎樣去做,這就是獨屬於他自己的修煉之道......其實說白了,也就是破罐子破摔罷了......
隨著骨骼中傳來道道清脆聲響,雲晟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他一邊感應著自身的狀況,一邊握緊了右拳,幾個呼吸的時間後,他面色一喜,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想不到,修為竟然突破至武者四品,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隨後他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發現師兄正盤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雲晟起身走過去,感應到師兄似有若無的氣息後,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又低聲嘆問道:“我在這憂心什麼勁兒呢?師兄修為比我高出那麼多,能有什麼事兒?”
話說完,雲晟便向著屋外走去,這會兒他屬實是有些餓了,畢竟他還沒有辟穀,所以還是需要進食充飢的,待他走到圓桌前時,發現了一包草藥,訕訕一笑後繼續向房門走去。
拉開房門,雲晟垂眼看去,原來是早已經發涼的飯菜,想必是午時店家送來的膳食,只可惜那時自己要麼是躺在床上,要麼就是在打坐,根本沒有閒工夫來用膳,招呼小二收走膳食後雲晟下樓坐到一處桌前點了些飯菜......
這時郭嘉緩緩睜開眼,喃喃說道:
“這個沒良心的......”
隨後又閉上了眼,繼續打坐。
忘秋城外,黃巾軍營。
帥帳之外,一個左面頰有疤痕,下頜蓄有淺黑色絡腮鬍須的中年男子,先是掃了眼分別站于帥帳兩側的異津和豐起後,拱手請命道:
“小姐!梁世超求見!”
本來梁世超才是這戰車營的主帥,但是奈何帳內女子身份過於尊貴,他只得住於偏帳,而先前戰敗的關才則統領已經受到重創的騎兵營駐紮在戰車營於左五六里地。
不一會兒的時間後,一花容月貌的少女便從帥帳中走了出來,少女今日一改平常粉衣裝扮,身穿著淺黃色甲冑,倒是頗有幾分颯爽之氣。
“梁將軍,所來何事?”
妙齡少女手握著懸繫於腰間的劍柄向梁世超輕聲問到。
梁世超沒有回話,只是看了眼站於妙齡少女身後的異津和豐起。
妙齡少女道:“無礙,你儘管說便是。”
“諾!”
梁世超見少女如此說,也不好再顧慮什麼,應答一聲後語氣不急不緩道:“小姐,末將昨日晌午所派出的斥候方才回來了,他稟告末將......陳旭升將軍與其所率的力士營,在來途中遭到漢軍伏擊,損失極其慘重......雖然伺候並未得知具體傷亡,但是末將根據斥候所闡述的戰況,已然將力士營的傷亡推算出十之七八......恐怕是......不足千人,至於陳旭升將軍,能否帶著這不足千人的力士營脫開漢軍追殺來到此地,仍是未知之數,小姐......需要我部去支援陳旭升將軍嗎?”
梁世超一邊說著事,一邊觀察著妙齡少女的面部表情,生怕此女因為惱怒而大發雷霆似的,不過現在看來,他的觀察是多餘,發現妙齡少女模樣和平常一樣後他才算在心底舒了一口氣,別看剛才他表面上鎮定無比,其實心裡面還是很慌的,現在倒是感覺好了許多,至少確定,此女現在並不會炸雷。
梁世超靜靜地杵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年齡不大的少女,雖然她的骨齡只有十之五六,但是腹中算計就連他這個活了三十多年的人都自嘆不如。
幾人就這樣沉默了片刻後,妙齡少女對著梁世超反問道:
“梁將軍,斥候可有報回漢軍統率是誰?”
梁世超聞言,細細思索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妙齡少女見狀,再次陷入沉思,她在帥帳前反覆踱步,美目中有著極其明顯的愁慮之色,出兵相救還是靜待其來的選擇,就像是帶尖刺的花藤,緊緊纏繞著她那顆猶豫不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