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怎麼個粗法,粗在哪裡?有多粗?明朝那麼多皇帝在位期間的粗又有什麼區別?
再比如,說瓷器釉質肥厚,怎麼能才算肥厚?
這些東西,看書看看圖片都看不出來,跟實物對不上,只有透過大量的實物對比才能積累到相關經驗。
然而這只是古玩鑑定中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鑑定中,需要鑑定的細節點還有很多。
更何況,這還只是瓷器,瓷器之外還有玉器、青銅器、紫砂器、金銀器、漆器木器、書畫、銅器、佛像等等分類。
所以,趙曉竹懵了。
面對五盤一碟都快哭出來了。
楊磊卻不緊不慢的喝茶,“挑出來了嗎?再給你一個小時?”
趙曉竹咬著牙挑出兩個盤子。
楊磊搖了搖頭,“恭喜你,全錯。”
然後挑出一個民國時期的粉彩盤子和攤主贈送的那個小碟子,“這倆才是真品。”
又對趙曉竹聳聳肩,“不信我,你可以問問這位周老闆,這是玩瓷器的大行家。”
周齊雲笑呵呵的對趙曉竹道:“小姑娘,古玩鑑定可不是那麼好學的,不說其他人啊,就說我自己,從小就跟爺爺學,只學瓷器鑑定,足足三十多年這才算是真正入門,才能在潞州府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立足,這還是我只涉足清瓷民國瓷的結果,想成為真正的專家,除了天分要好,還得加上四五十年的努力,你看電視上那些個專家,哪個不是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太,五十歲都算年輕的。”
“不過呢,也不是沒有例外,你這個……小男友就是個例外,不光運氣好,眼光也相當毒辣,應該是傳說中的天才吧,至少我是相當佩服的,但你,你要是真想學古玩鑑定,就要做好投身這個行業認真學習至少十年時間的準備。”
楊磊接過話茬,“你天賦不能說不好,而是非常不好,另外,想在這個行業裡賺錢,本錢很重要,沒有幾十萬的家底兒你碰都別碰,因為每個新手剛入行都要交學費,少的幾萬塊,多的幾十萬上百萬,我是個例外,別看著我賺錢快就以為這個行業裡的錢很好賺,你抬頭瞅瞅,門口那麼多擺地攤的,哪個不是在行業裡混了好幾年甚至十多年,哪個不是猴精猴精的存在,哪個不想在這個行業裡賺大錢,但結果呢?這麼多年下來還是在這兒擺地攤,賺得那麼點錢也剛夠溫飽,你覺得你比他們更精明?”
周齊雲大笑,“沒錯,千萬別拿你這個小男朋友當榜樣,他是天才,真正的天才,這麼多年我也就見過這麼一個,是個個例,是學不來的。”
趙曉竹的眼淚瞬間蓄滿整個眼眶。
但楊磊沒安慰她,反而拿起那一個小碟子,“你看這個碟子,雖然品相不好,還有個缺口,也不值錢,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老物件,是民國時期的東西,怎麼鑑定?我用專業知識給你分析分析。
“拿到一件瓷器,先看款識,也就是底款,明清以後的瓷器大部分都有底款,但底款可以仿冒,怎麼區別真偽?笨辦法就是把所有出現過的底款全部死記硬背下來,不光要背字型、顏色、字數、形狀,更要把每個字的筆畫順序、結構都背下來。
“然後看釉質,不同時期不同工藝的釉質都是不一樣的,光澤、觸感、厚薄都不一樣,這個光死記硬背還不行,還得過手大量真的和假的實物進行比對、總結。
“釉質之後是色彩,用青花料舉例,不用時期的青花料因為產地、工藝、配方的不同,顏色也不一樣,區別非常細微,極難區分,想鑑別,同樣需要過手大量實物。
“這些都看過後,還要看胎質、繪畫風格、燒製工藝等等要素。
“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在於市場上有海量的贗品,一部分贗品的做工很拙劣,比較好分辨,但還有更多的贗品是高仿品,用純手工復古工藝進行仿製,然後還要做舊,高階仿品完全可以以假亂真,連天天在電視上露面的老專家都會看走眼。
“再說回這隻小碟子,先看款識,寫的是達清乾隆年制六字楷書款,但字型結構一看就不是乾隆時期的,怎麼看出來的?這需要你具備深厚的書法功底,不懂書法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