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有堅持,目標不倒,終點不改。
她還是容昭,他們就都還在。
熙和一年,正月十六。
熙和帝面前擺放著容昭第十六封辭官摺子。
他勃然大怒,猛地將摺子扔了出去,隨即又一驚,慌慌張張站起來,小心撿回,拍了拍上面,他坐了回去。
抿緊唇,裴懷悲提筆,準備寫下熟悉的兩個字。
但隨即,他頓了頓,聲音沙啞:“來人,招太傅入宮。”
半個時辰後,容昭進來。
她今日穿著一襲紫色冬裙,外罩著淡粉色披風,入殿時,將披風接下,遞給小黃門,這才走到裴懷悲對面坐下。
裴懷悲看著她,聲音平靜:“十六次,阿昭,你知道的,我不會同意。”
從她上書辭官請求出海,到現在,一十六次。
容昭神情平靜,聲音輕輕:“你瞭解我,不達目的不罷休,今日不同意,還有明日,後日,日日。”
十六次不是終點。
裴懷悲身體微微一僵,他望著她,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
容昭平視他,一字一句:“你也不曾相信我會回來。”
裴懷悲頓住。
好半晌,他的眼中露出哀求,手指捏著摺子,摺子變了形,指尖泛白,“不走好不好?就在我眼前,在我看得到
的地方就好……”
容昭長嘆口氣(,
♂([((,
將摺子從他手中抽出來。
她攤開,看著他,眉眼溫和,“你曾經是無名,後來是謹王,現在是熙和帝,但我一直是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
裴懷悲身體劇震,緊緊盯著她,張了張嘴,半響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是呀。
他們都在變,只有阿昭從未變過。
這世間之風凌厲,時光如刀。
能將每個人雕琢成他們從未想象過的樣子,誰也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只有容昭,一如初見。
他少時為無名,見到的阿昭,和他成為熙和帝后,見到的阿昭,是一樣。
任由時光如何更改,歲月變遷,未來,她依舊如故。
他愛著就是這樣的阿昭。
裴懷悲沉默了許久許久,他抬起手,取筆,沾了墨。
手指在顫抖,墨滴濺到了桌面上,他的唇瓣也在抖,眼眶溼潤,看不清摺子上的字跡。
他緩緩的,寫下一個僵硬的,抖動的字。
——準。
寫完,筆掉落,砸在衣服上,汙了奢華昂貴的袞服。
他將摺子推出去,力道太大,掉落在地上,他垂著頭,聲音幾乎從喉間艱難擠出:“走……”
再晚一刻,他怕自己後悔。
容昭露出笑容,眉心紅痣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