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從看守所裡放出來不久的吳天順,他家房子是租的,沒有楊紅交房租,房東便催他要麼交錢,要麼趕緊搬走,往常他還敢耍橫,可現在他不敢了,他怕又被抓進去。
他出看守所的第二天就打探到了楊紅現在住在哪兒,知道了之後,便一直蹲在附近等,沒成想,人沒等到,倒是先被社群的人認出來了。直接叫來了警察,說他在附近鬼鬼祟祟,影響居民進出。
吳天順連楊紅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警察哄走了。派出所的人當然知道他是去幹什麼的,勸他有點自覺,別總是浪費警力來管他。
吳天順的老子和娘早就不管他了,他求上門,老兩口給了他兩百塊錢,勸他去找個正經工作。老婆孩子都沒了,再這麼混下去,老了就得流落街頭。
吳天順要是能聽進去,他就不是吳天順了。
拿到了錢,他第一反應就是去賭!
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種鬼話顯然是騙人的,吳天順輸到就剩十塊錢的時候,莊家就不讓他玩了。
周圍的人都知道他老婆跑了,吳天順再欠錢可就沒人能幫他還了。也不是不可以讓他打欠條,只不過吳天順剛進完警察局,坐莊的人怕節外生枝,便將他攆走了。
吳天順拿著剩下的十塊錢,罵罵咧咧地跑去買了一瓶白酒,半瓶酒精下肚,吳天順又覺得自己行了。
他就在想,他怎麼就流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原因肯定不是他自己,他就是偶爾打打老婆,罵罵女兒,天底下這樣的老爺們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個!
想著想著,吳天順就回想起了那個小姑娘。
小丫頭片子伶牙俐齒,眼睛一轉就是一個鬼心眼,沒有她,楊紅怎麼敢提離婚?
沒有她使詐,他根本也不會籤那個離婚協議書!
吳天順越想越氣,提溜著半瓶白酒,順著小路悶頭往前走。
他反正活不下去了,與其天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跟個過街老鼠一樣,不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先拉幾個墊背的!
他第一個就要拿那個小丫頭開刀!
不說他砍她嗎?他今天就要剁了她!
吳天順拐彎就進了小巷,打算回家取菜刀。
這條小路平時沒人走,路上都是泥,一到下雨天,一踩一個坑,經常有人在裡面隨地大小號,夏天臭烘烘的。
空腹喝酒很容易醉,吳天順打了個嗝,胃裡火辣辣的燒得慌,今晚的月亮一點都不亮,他眯著眼睛看路,繞開小道里的汙穢,嘴裡罵個不停。
上空忽的刮過一陣風,一個黑影恰好落在了他的正上方。吳天順以為是誰家衣服掉到電線上了,他慢悠悠地抬起頭。
小路中間佇立著一根拉電線用的木頭杆子,杆子頂端挨著居民樓,房頂上,似乎有一團模糊的黑影,由於揹著光,吳天順只看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它頭頂一對山羊似的犄角,外觀看起來像一隻大豹子,翅膀攏在身後,一雙豎瞳,泛著幽幽的金光。
吳天順愣了幾秒,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小聲唸叨:“喝多了,真喝多了。”
他揉了揉臉,不信邪地再次看去。
同一時間,上方的黑影一躍而下,吳天順只感覺眼前一黑,隨即就被重重地按倒在了地上,黑影口中發出含糊的低吼,尖銳的爪子鬆鬆地扣在了他的頭蓋骨之上。
吳天順頓時連喊救命的膽量都沒了,離近了他才看清,這東西確實長了一對犄角,黑色的大腦袋周圍生了一圈長毛,點綴著不明顯的深灰色橫紋,一雙巨目如鈴鐺般大小,金色中夾雜著綠色,中間是一條狹長的黑色豎瞳。
尖銳的牙齒若隱若現,尖端修長鋒利。喉嚨裡滾動著沉沉的低吼,聲音裡飽含著對獵物的威懾,吳天順嚇得兩股戰戰,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從心底升起,吳天順連救命都不會說了,斷斷續續地發出無意識的求饒聲。
可巨獸並不打算就此放了他,它微微收攏爪尖,吳天順便感受到了從天靈蓋傳來的壓迫力,似乎只要這怪物再動幾下,他的頭蓋骨就會應聲而裂。
衝破極限的生理恐懼使吳天順不自覺地開始抽搐,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腿用力地蹬了幾下後,就不動了。
巨獸低頭嗅了嗅,確認吳天順沒死,只是昏過去之後,便用厚實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腦殼。
剛拍了一下,吳天順就是一抽,眼皮痙攣數次,嘴邊緩緩流出了一灘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