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哥哥長得真像。”
內院是沒了人,但臨近內院的雲苑,卻是有人的。
一大一小兩個女子,站在隱蔽的屋簷下,正是凌沺的生母,冷綺文,和凌沺的妹妹,凌睿。
此時的冷綺文,看著凌沺那張與兄長有七成像的臉,和同樣高大魁梧的身材,滿臉的恍惚和悲傷。
恍惚她再次見到了兄長,也恍惚兒子已然這麼大了,她此前竟像個傻子似的,不知兒子還活著。
悲傷因往昔而起,也因這麼多年兒子孤苦而起。
還有怨恨。
對丈夫、對整個凌家,更對自己的怨恨。
“娘,您真的不去見見哥哥嗎?”凌睿挽著母親手臂,擔憂且心疼的看向母親。
“不去了,他剛回來,正是跟你嫂嫂開心團聚的時候,咱們不要去打擾。”冷綺文猶豫良久,終究是壓下想要立刻衝過去的衝動,搖了搖頭,只是連眨眼都不想的,那麼一直靜靜的看著。
最起碼這第一眼,她看到的是兒子的開心,她不想去破壞兒子這份心情。
“雲叢,真不過去嗎?”亭樓頂上,胡綽此時也同樣看向凌沺問道。
凌沺這種從無數次廝殺中走過來的人,對別人的注視,是極為敏感的,冷綺文就那麼死死盯著他,便是全無惡意,也太過灼灼,他又怎會一點兒沒有發現。
“沒想好怎麼面對,就先不去了吧?”凌沺回答的猶猶豫豫,完全沒有多麼堅定。
“略略!原來咱們朔北大葉護,也有慫的時候啊。”胡綽打趣起來。
“我還沒說你呢,一點兒口風不漏給我,就把人接過來了,你想幹啥!”凌沺故作生氣的瞪起眼睛,還把胡綽的兩頰高高的拉了起來。
“都絮叨三遍了!別總拿這換話題。”胡綽搖搖頭,把凌沺大手掙開,哼哼道。
當時這事兒可是弄得滿長興都知道了,也都被這個足不出戶的凌家夫人嚇了一跳。
胡綽自然也不例外。
但隨後市井間,就有了整件事情的起末傳出,沒有過多修飾,沒有多少浮誇,讓人們都意識到了這些傳言,恐怕是真的了。
且不說凌家門前被長興百姓砸了多少臭雞蛋,扔了多少爛菜葉子。
胡綽也相信了凌睿跟她說的,都是真的了。
當然,凌睿這丫頭原本也不知道,還年年跟著母親祭奠亡兄呢。還是凌伯年,在送她去找胡綽時候,把所有事都告訴了女兒。
所以胡綽便去把婆婆保了出來,還差點讓寧黎帶人平了凌家,被雍虞業離好頓勸,才給攔住。
“當時把我都氣瘋了!那凌家老頭太無恥了,居然還有臉派人去報官!要不是哥哥攔著,太后也派人來了,我真讓寧黎把他們腿再敲斷一遍!”胡綽現在說起來還是一肚子憤憤不平,氣的小臉冷嗖嗖,橫眉怒目的。
“就這,我哪敢告訴你啊。”接著胡綽吐吐舌頭,再道。
“那你說我咋辦?這就過去認了?”凌沺愁眉苦眼,他心中怨了這麼多年,便是心中觸動極大極大,又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做出決定的。
“蕊兒說,凌侍郎當年是因為知道嚴爺爺住在那裡,心有俠義心腸,絕不會看著一個孩童不管,才把你放河裡漂下去的。”胡綽抱住凌沺脖子,輕聲道,然後看著凌沺的神色。
“那又如何。只能說明他是個思慮還算周全的懦夫,沒有什麼區別。”凌沺淡淡道。
“那我的雲叢也是個懦夫嗎?”胡綽笑著拌過凌沺的腦袋,直直與其對視起來,大眼睛亮晶晶的。
“就你精,又把我繞進去了。”凌沺愣了好一會,隨即輕撞了下胡綽腦門,又笑著給她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