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遠橋出了鹿鶴堂,同旁邊跟著阮安漣就吩咐,“既然老太太開了口,明日起就好生去二太太屋裡,父親也會為你籌謀安排好,必然不會讓你因為今日小事在周圍抬不起頭。”
嶽淺眉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倘若在言反倒會引起阮遠橋的不喜,她本就是侍妾姨娘,乖順賀容貌是他籠絡主阮遠橋這尊靠山最大殺手鐧,她便是跟著含淚,“只要五|姑娘能好,妾身受點委屈也無礙的。”
阮安漣明白的先一步離開,嶽淺眉回頭深深看了眼出來的院子,“妾身恐怕日後也不能好生伺候老爺了,只是妾身不知老太太素日的喜好,老爺今夜可否同妾身好好講講?”
阮遠橋是要回正房的,他是一房之主,即便他承認暗地自個有些寵偏房,到底不能讓正房那頭的趙長竹太過難堪了,“今日的事兒也要與太太細細說說。”
嶽淺眉點點頭,吸吸鼻,一副謙卑恭順,“老爺所言極是,到底您今日替五|姑娘出了面,恐怕二太太正是不開心。”
她說著,就任憑丫鬟攙著滴滴哭泣著走了,阮遠橋嘆了口氣,終究是跟著上去,“星哥兒身子不爽利,我先陪你回院子,你也被過多擔憂,老太太是再好不過的性子,必然不會為難你的。”
“妾身本就是奴婢,伺候老太太是妾身的福氣,只是五|姑娘嬌滴滴的,又隨我這個姨娘唯唯諾諾的厲害,笨手笨腳繡個花都慢吞吞的,恐怕會讓二太太瞧著生火氣。”
她只有這一個閨女,可不能讓真的養去了趙長竹的名下。
阮遠橋摟著嶽淺眉的肩,輕聲哄她,“這事你不必擔憂,我這次要在家裡多呆些日子,等我走之前,必然讓安漣回你那裡,不過,日後你得讓她多去二太太跟前盡孝。”
得了保證,嶽淺眉才算是破涕為笑,挽著阮遠橋朝院子去。
鹿鶴堂中。
等著人都走了,阮老太太趕緊把小嬌嬌的孫女抱著懷中,一個勁的親暱,軟語哄著。
“好了好了,讓我們青青兒受委屈了,日後祖母給你討公道好不好,不哭了,不然明日眼睛要腫了,來,給祖母笑一個?”
阮安玉本就是裝模作樣號喪幾嗓子,也怕最心疼的老太太憂心出個一二,頓時停止了嚎啕,
她噘嘴抱著阮老太太悶悶不樂,“祖母就是覺得我不對,還要把五姐姐給二伯母養,還要讓嶽姨娘到您院子玩,您也覺得我不該維護二哥,就應該讓五姐姐狠狠冒犯二哥……”
“傻丫頭。”阮安仙低身給妹妹擦小花臉,“我問你,你七妹妹和安漣相處如何?”
阮安玉乖巧的接話,透著股子天真,“就和鬥雞一樣!”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五姐姐要是過去了,就得天天和七妹妹在一起,她肯定要被七妹妹氣死!”
要她說,阮雙行才是狠手,阮安漣這小姑娘做作的厲害,奈何阮安寧這小妹妹就要挑破這膿皰,沒準呆段時間,就是兩個鬥雞成日面紅脖子粗。
阮老太太冷哼,“等明日,祖母就給你出氣。”
她是很看不慣二兒子寵妾滅妻,還死不承認的樣子,這樣下去,二房遲早是要亂套的,把人弄到她眼皮子底下好生敲打一番,也是不錯的。
想著,她的目光落在坐著喝茶的大孫子身上,不得不說,這人輕飄飄的幾句話,就給了所有人臺階,還把阮安漣送到早就想收拾她的嫡母身上。
“你們也乏了,我小廚房預備了些酒釀糰子,吃了在回去吧。”阮老太太起身,“雙行,你跟我來一下。”
阮安玉望著出去的一老一小,有點擔憂的看姐姐,“祖母是不是要罵二哥啊?”
她是知道阮老太太不大喜歡這個大孫兒的,若非不是當年阮雙行的姨娘血濺門庭,沒準,阮雙行都被當做家醜秘密弄死了。
想著阮雙行的生母,阮安玉見冬紫來給她圍過來的糕點都不香了。
阮雙行應該是親眼看著母親死去的,於他而言,這個阮家就是劊子手啊……
阮雙行再次回來已經過來足足半個時辰,阮安玉已經有點抵擋不住睡意,開始打盹了。
“二哥來了。”阮安仙叫非要等的小妹,看她迷迷糊糊一戳就能倒下去,著實無奈,她就同過來的二弟說,“勞煩送我一程,幫我把這個小胖丫頭抱回去。”
“我不胖。”阮安玉打著哈欠,已經下意思伸手給阮二哥要抱抱了,感覺鼻尖都是熟悉的氣息,她才腦袋靠了上去。
阮安仙親自提著燈籠給抱著妹妹的阮雙行照路,下人在後面遠遠的跟著,給出二人說話的地方。
冬日的夜越來越涼,阮安玉忍不住打了個小噴嚏,兩手環著二哥的脖子換了個方向繼續睡。
“與祖母說好了?”阮安仙率先打破沉寂,“祖母也最不放心安玉,她雖不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可我若一走,她身邊就只有不疼她的親爹,還有可能會生弟弟的繼母……”
“風大了,姐姐步伐快些的好。”阮雙行打斷她的話,抱著娃娃闊步超前走。
“你這人,與我這姐姐說兩句都不樂意了,小時候不是挺乖巧的嗎?”阮安仙跟上去,“安玉同我說,她捉弄你,是嫉妒你見過母親,她一直覺得是她把母親氣沒的,因為她不是兒子。”
阮雙行腳步微微一頓,阮安仙失笑,“你也不信這是她說的吧,可這就是事實,她其實什麼都懂的,只是憋著心裡不說,就同你一樣,大抵,也是我這個姐姐做的不好的緣故。”
夜風輕輕拂過,阮安仙臉上帶著些悲傷,“我知你這些年越來越討厭我們,但你也不能不承認,只有安玉記得你,即便她鬧騰,也只會去鬧騰你一個。”
阮雙行沉默的走著,阮安仙嘆息,“你知道安玉還說了什麼嗎?就在你把他趕回來那日,她哭著讓我把她帶去京城,說她乖乖在家裡等著我,還說,你不喜歡她。”
熟睡的娃娃覺得耳邊聲音大了,下意思的咿咿呀呀兩聲,阮雙行抬手拍著小妹的背脊,動作柔和,但給阮安仙的話卻著實生硬,“這倒是不錯的法子,姐姐既不放心,不如把安玉送到祖母跟前養著,日後來接她便是。”
阮安仙手指捏的泛白,氣得不成,“風大,快點走,別讓安玉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