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十分,機場,簡易乘坐的航班準點抵達。
簡軍等候在出口處,妻子劉云溪和兒子簡易乘坐該航班回國。這些年來,他和妻子劉云溪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剪不斷理還亂,一轉眼就是二十年。兩人今年都五十多了,兒子簡易也快三十歲了。
簡易高中畢業後,被母親劉云溪帶去了美國。他在那邊完成了大學學業,並一直工作到現在。不久前,母子倆接到簡軍的電話,說簡易姥姥病危,讓他們速回。劉云溪頓時亂了方寸,簡易趕緊定了最快的航班和母親一起回國。
看到母子倆出來,簡軍馬上迎了上去。
“我媽怎麼樣了?”劉云溪著急地問。
“醫生說情況不是很樂觀,讓家裡人多陪陪她。”
“怎麼會這樣呢?去年我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劉云溪聲音帶著哭腔。
“之前兩位老人不想我們擔心,一直瞞著。現在實在瞞不下去,才跟我說的。我就馬上通知你們。”
聽到這裡,劉云溪開始啜泣起來。
“媽,別這樣。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姥姥吧,說不定看到我們,姥姥就好起來了。”簡易扶著母親的肩安慰她。
一家三人來到停車場。簡易將行李放進後備箱,簡軍將妻子扶上車後準備自己開車。
“爸,我來吧。”簡易對父親說。
“可以嗎?”簡軍看著兒子,知道他有段時間沒回來,怕他不熟路,有點擔心的問。
“放心吧!在後面陪著媽就好。”簡易肯定的對父親說。
簡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放心地去後面坐了。他不由在心裡感嘆:兒子長大了。
很快,車子平穩的往醫院駛去。劉云溪靠在丈夫的肩上,臉上滿是擔憂。簡軍看著妻子,心裡不忍,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默默給她力量。
簡易從後視鏡看到靠在一起的父母,突然懂了為什麼兩人吵來吵去卻始終不離婚,他們之間還是有愛的。這次回來,他希望母親能改掉她的壞脾氣,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他不想再回那個頭髮、面板顏色都跟自己不一樣的人呆的地方,他想留在這片土地,他想的人、他愛的人在這裡。
晚上的住院部很安靜,偶爾有人走動。這些人臉上滿是疲憊、憔悴。
簡軍帶著妻子和兒子來到岳母的病房。此刻,劉云溪的母親、簡易的姥姥躺在病床上安詳的睡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坐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的人正是劉云溪的父親、簡易的姥爺劉和全。
劉云溪走到老人身邊,輕聲的叫了聲爸。簡易叫了一聲姥爺。
“小聲點……剛剛睡著。”劉和全對他們說,然後鬆開妻子的手,為她蓋好被子後站起來示意女兒一家出去說話。
劉和全是一名老軍人,從一名小兵慢慢成長為高階幹部。當了一輩子兵,直到十多年前退休。儘管現在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身板還是挺直,只有滿頭白髮昭示著他曾經歷過的風霜。
簡軍當兵的時候是他的部下。老人看他忠厚穩重,就撮合了他和自己的女兒。
八年前,簡易高考。劉和全和簡軍都希望他報考軍校。簡易成績很好,也聽從了姥爺和父親的建議,填報了軍校,且已被提前錄取。但就在開學前不久,劉云溪和簡軍再次因為兒子的學業問題發生矛盾。一氣之下,她不管不顧地帶著兒子去了美國。簡易在美國改學了美術,現在是一名出色的室內設計師。如果沒有出國,他現在應該是一名青年軍官了。
四人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坐下來。
連日的勞累和擔心讓劉和全看起來很疲倦。不過當他看到比他還高的簡易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姥爺,我和媽媽回來了。”簡易先開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姥姥剛才還唸叨你們,說好久沒見到你們了,想你們了。”
劉和全夫婦只有劉云溪一個女兒,簡易是他們唯一的孫子,自然是想得很、愛得很。
“姥姥的情況怎麼樣?”簡易問。
劉和全將妻子的情況詳細地跟女兒一家說了。簡易姥姥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光了,醫生讓家人好好陪陪她。
劉云溪聽完父親的話,啜泣著說:“今天晚上你們都回去休息,我來陪著媽。”
大家都知道盡孝的時間不多,她是老人唯一的女兒,是應該多陪陪老人,於是不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