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昏暗會議室內，燭火跳動著，在與會人員身上抹出暗沉的陰影。
長桌兩側涇渭分明。年長的一方穿著繁複的和服，身後有溫順的僕從低頭跪坐著。只有五條悟一人，不屑地坐在離老頭們最遠的角落。
而靠近大門的一側，年輕的調查小組，身著裁剪得體的西裝，脊背挺直，神情沉穩但又帶著少年人的意氣。
從兩方坐上談判桌後，偌大的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賀明魏輕笑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寂。她將手中的鋼筆輕砸向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很高興，貴方終於願意拿出一點誠意，不再繼續躲在帷幕後裝縮頭烏龜，做跳梁小醜。”
清朗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內，惹得對面的總監部長老臉色瞬間漲紅，額角青筋暴跳。
“放肆！”
主位上，頭發花白的老人重重敲了敲柺杖，繃著臉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什麼時候這種場合，允許女人插嘴了？”
……哇，封建遺老啊。
賀明魏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目光暗了幾分。但她卻沒有立刻反駁，而是悄無聲息地與主位上的謝衡交換了一個眼神。
“……女人就該守在家裡，相夫教子，這種場合輪不到女人來置喙！來人……”
“——咚、咚。”
突如其來的兩下敲桌聲，打斷了老人的話語。謝衡平靜道：“談判桌前，我認為貴方應該保持最起碼對尊重。”
老人渾濁的雙眼微微一顫，在謝衡那雙幽深冷靜的目光下硬生生將話吞了回去，身體微微向後縮了縮。
這個人比五條那小子還要不好惹，總監部已經被他按照條例，沒壞一點規矩，客客氣氣地請去不少人，卻沒有一個回來的。
謝衡彎彎嘴角，笑容沒有半點溫度，“很高興我們能達成一致意見，開始吧。”
賀明魏抬了抬下巴，接過話頭，不疾不徐道：“我方再次強調，調查小組四天前於貴方神社發現的法陣，屬於二戰後的血祭禁陣，貴方有義務徹底銷毀。”
她停頓片刻，意味深長地看向對面的老人們，“但如果貴方在如此推三阻四，拒不配合調查，我方會應協會請求，進行強制執行。”
氣氛陡然一滯。
“砰——！”
柺杖狠狠砸在地面，老人臉色漲得通紅，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們休想插手總監部的事務！”
“我等同意外人搜查已是破例！別得寸進尺！”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狠狠瞪著謝衡。
而謝衡只是笑了笑，雲淡風輕地抬手將一份草案推到桌子中央。
薄薄的紙張在桌面上滑出一道輕響，彎腰取檔案的僕人忍不住一哆嗦，雙手顫抖著接過。
“不是插手，而是接管。”
他語調平穩，然而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在百鬼夜行發生後，國際咒術協會判定——貴方對咒術界的掌控力，已經低於底線。”
“這份方案，由國際咒術協會初步起草，其中囊括了對貴方現狀的整改意見。”
老人只是剛剛看了檔案的第一頁，就忍不住把紙張摔在桌面上，震得燭火搖曳。
身後的僕人們立刻跪倒在地，面容死死地貼合著冰冷的地面，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無稽之談！簡直是無稽之談！”
“取締總監部？由國際咒術協會全權監督？如果這就是你們今天想說的東西，現在可以離開了！”
說完，他將檔案推過左手邊的人，目光移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五條悟。壓抑著怒火，示意五條悟開口向謝衡他們施壓。
呦，這個時候倒想到他了？五條悟勾了勾嘴角，在心中嗤笑。他慢悠悠地伸了下懶腰，椅子隨著他後仰的動作發出咯吱的聲響。
“嗯嗯……我的意見嘛，”他拖長語調，語氣戲虐：“現在談完還能來記得去趟大福店哦。”
老人臉色難看至極：“你……！”
會議桌的另一側，謝衡垂眸輕笑，目光中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