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壁,殘垣,觸目驚心的瓦礫碎片。
半小時前,這裡還矗立著一棟即將完工的大樓。
但現在,卻好像遭遇了一場極其嚴重的地震一樣,到處都是破碎的水泥塊和土屑。原本好端端的一棟樓房,現在卻像是一頭受傷殘喘的巨獸,裸露出數不盡的鋼筋。不同的是,它無法舔舐自己的傷口。
好在這棟大樓還是毛坯,並沒有人居住。據後來的周圍居民回憶,當時也只是聽聞這塊區域不斷傳來爆響,並不明白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遠處鳴揚的警笛聲中,一個少年,正在這所廢墟里艱難地穿行。
他小心翼翼的繞過滿地的玻璃碎片,來到一處凹陷的地方。塵土裡,似乎蜷縮著什麼東西。他彎下腰,耐心的將覆蓋在上層的瓦礫撥去,裡頭躺著的,是一隻黑貓。
黑貓個頭不大,還有呼吸。少年將他從土裡抱起,撣去它毛皮上的塵土,放在懷裡呢喃道。
“咪咪別怕,我帶你回家。”
……
揚州力宗。
嶽馨瑤寧玦結伴來找石敢當,卻一時間沒有。二人決定先分散開來尋找,守門的福伯說石敢當沒有走出大門,那麼他必然還在力宗的某一處。
“咱倆先這樣,我四處去看看。你就去他的房間找找,看他在不在。”嶽馨瑤道。
終於,在力宗的一個角落,一個鯉池旁,嶽馨瑤找到了石敢當。
石敢當坐在鯉池邊上,只留出一副落寞的背影,呆呆的望著池裡的鯉魚出神。
嶽馨瑤上前,拍了拍石敢當的肩。
“怎麼了,今天一個人坐在這裡。害我們兩個找了好久。”
石敢當抬頭一看,發現是嶽馨瑤,卻不說話,只是又低頭看魚。
嶽馨瑤見他低頭不語,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她知道石敢當心裡在想什麼。白虎堂迎來了新的一屆比武大選,這對所有人來說,本應該是激勵歡慶的事,但對於石敢當來說,卻不是。石敢當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已經到了白虎堂招選內堂弟子的最高年齡標準,如果今年他還是和往屆一樣,屢戰屢敗,那麼他註定永遠都只能作為一個外室弟子存在在力宗。
當然,外室弟子並不是什麼丟人的存在。九成以上的人在力宗都是外室弟子,他們構成了力宗最重要的中堅力量。但進入內堂修煉,仍是每個力宗弟子的最終夢想。
只可惜,這個夢想對於他們來說,有個年齡限制。如果超出了這個年齡,就意味著永遠都與它無緣。
石敢當自知自己身形愚鈍,但他也不甘心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外室弟子。可又能怎麼樣呢,從他到達年齡起,便開始參加白虎堂的每一屆比試,結局都是以失敗告終。
那些在力宗裡操練的小孩,個個比猴還精。自己雖然身強體壯,但在他們面前,彷彿就如同一頭頑笨的牛犢,只能閉著眼橫衝瞎撞。還妄想要進入內室,那更是採擢薦進。
可他只能目睹著選拔日期一天天將近,卻無能為力。只能天天跑來這裡看魚。
嶽馨瑤抓起身邊的一把泥土,朝池塘中撒去。泥土落到水裡,激起陣陣水花。魚群都以為是魚食,紛紛游來爭食。
嶽馨瑤道:“這把泥土,就是白虎堂的比武大選。”她又指著水裡的魚,“而那群魚,你看像不像你們這群參加比武大選的人。”
“你們為了這些難得的機會,爭得頭破血流。而你,就像那條被堵在最外面的白斑魚。每年都去競爭,但每年都擠不進去。”
石敢當順著嶽馨瑤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條白斑魚。白斑魚雖然身形較大,但卻遊動的相當笨拙,果真和自己一模一樣。
嶽馨瑤繼續道:“這白斑魚雖然一直處在外圍,但他始終不肯放棄。一年又一年過去,白斑魚的個頭也變得越來越大。今年就是你最後的機會,石敢當,不如我們之間來做個約定。如果這條白斑魚最後能擠進去奪得一口魚食,那麼今年的你也是一樣,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作出最後的奮力一搏。”
“我真的可以嗎?”石敢當垂下頭。
嶽馨瑤道:“當年宋太祖趙匡胤在沒有當皇帝之前,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