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憂亂人心
眾人聽了皆驚奇:驚的是,這陛下人還未到京城,這聖旨就先到了;奇的是,這聖旨竟然是給暖暖的。
究竟會是什麼大事,讓陛下如此焦急?來不及猜測,眾人一齊出門跪迎。
傳旨的中官開啟聖旨,念道:“平陽公主葉青,毓質淑慎、才德兼行,朕代先帝擇婿。燕山侯淩氏長風,驍勇善戰、才德兼備,正合公主下降,命擇吉日備典完婚。”
竟然是賜婚的聖旨!
暖暖並未在意這賜婚,只是聖旨上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她不知所措。難道是同名同姓之人?不對,燕山侯,燕山侯……他沒有死?是他回來了……
這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夏萱等人雖垂著首,但卻私下裡互相看了看,之後都將目光投到了暖暖身上,只見她一動不動,並未有接旨的意思。
傳旨的中官笑著說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此聖旨乃是八百裡加急送入京城,請公主接旨,不要辜負聖意。”
暖暖依舊未動,恍若未聞。
夏萱當她是被驚住,跪著挪向她,握住她的手腕使勁搖了搖,她這才緩緩直起身來,不言也不語。
夏萱又將她的手腕舉起將聖旨接過,替她說道:“平陽公主領旨,謝陛下隆恩。”
雖然平陽公主單手接了聖旨,總好過拒旨不接,那中官也似乎鬆了口氣:“好,好,奴才這就回去向陛下覆命。”
夏萱向他道了謝,又給了青琚一個眼色,青琚意會,立刻請那中官去喝茶。
眾人一齊擁著暖暖進入殿內,暖暖木然坐下,開啟聖旨,盯著“淩氏長風”幾個字。
“陛下怎這樣草率就定下了這婚事!”淑太妃十分不滿,看向暖暖的目光中滿是可憐,兩次婚姻,竟由不得這孩子一點,卻也無奈,生在帝王家,又有哪一個能獨善其身?
長公主也上前安慰道:“妹妹放心,陛下能看得上的,定是才貌雙全之人。”
見暖暖仍不語,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聖旨,怕說錯了什麼勾起她的舊疾,於是轉身對夏萱小聲說道:“你是看著她長大的,她與你更親厚些,事已至此,你好好勸勸她,我與太妃先去看看孩子。”
夏萱心中後悔剛才說過的話,竟是一語成讖,點頭道:“放心!”
之後她命侍女皆出去,殿內只剩姐妹二人,她從暖暖手中拿過聖旨,輕輕地叫了一聲:“暖暖?”
暖暖也的確被震驚住了,反複確認著一個事實:他還活著!
這個事實沒有給她帶來喜悅,反而令她的身體有些麻木,聽到夏萱叫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眼中盡是迷茫。
她雖然反應些遲鈍,但也大概猜測出了真相,不由得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就是個笑話,被葉皓與冷逸塵這對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當成傻子一般戲耍。
從最開始二人就隱瞞關系,到她失憶後葉皓的騙局,再到此次冷逸塵的謊言,自始至終,他二人就沒有將她當成自己人。
是啊,他們是長右山的人,家國與師門,哪一個都比她重要,她算什麼呢?他們的附屬品罷了。
她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可憐,笑自己這親情、愛情都是一場空。
寒冷,從心底鑽出的寒冷,像藤蔓一樣緊緊將身體纏繞,她用雙臂緊緊地將自己抱住,試圖溫暖起來。
夏萱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中十分擔憂,上前緊緊將她抱住,剛想勸慰,卻聽她說道:“姐姐,他又騙了我!不,是他們又騙了我!我在他們心中,什麼也不是……”
她抬頭,讓淚水倒回去,這眼淚,不值得為他們而流。
夏萱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以為她是受了刺激,害怕起來:“你別嚇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又哭又笑的?”
暖暖深吸一口氣,裝作平常模樣,淺淺一笑:“姐姐放心,我很好。”
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和她這樣子愈發讓夏萱擔心,正欲問個清楚,她起身告辭,之後快步出了殿去了。
“你去哪裡?”夏萱也追上去,卻被門檻絆住,幸而青琚及時趕來扶住。
夏萱顧不得什麼,焦急地說道:“快去把公主追回來,她這個樣子,怕是要出事。”
“王妃放心,有舒雁與冰綃在,公主不會有事。”
“你們都讓我放心,可我怎麼能放心。”夏萱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快去,快去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