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感知到她的情緒,那眸中柔和的波光漸漸洶湧起來,透出毫不遮掩的愛意。
這目光讓暖暖多日來的倔強與不甘瞬間瓦解,她不敢再直視,快速側過頭去眨了幾下眼睛,沒有讓淚水滴落。
冷逸塵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她又掙紮起來:“放開!”
“別動,我的傷還沒好。”冷逸塵眉頭微蹙,輕哼了一聲。
暖暖感受到他身軀的顫抖,便也不再掙紮。
冷逸塵將她放到床上,收起披風蓋好被子,又握著她的手為她溫暖著,半跪在腳踏上,稍稍仰頭看著她。
“手這麼冷,還亂跑……”他言語間似是責備,卻溫柔至極。
真是拿他沒辦法,這溫柔刀最為致命,暖暖似乎聽到了自己外殼破碎的聲音。
“為什麼騙我?”她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暖暖,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讓你留在雁北,不能再讓你受傷害,所以我選擇了脫身,但沒想到會傷得那麼重,我怕你擔憂便隱瞞了訊息。後來要為師門複仇也不是一件易事,我若身死,只怕會再讓你傷心一遍,索性就一錯到底。”
“我……沒有擔憂……”暖暖嘴上依舊倔強,但心中只剩下心疼,心疼他受了苦、受了傷,心疼他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
霧氣在她眼中彌漫開,睫毛輕輕一動,豆大淚水便低落下來。
冷逸塵抬手擦掉她的淚,繼續說道:“我和師兄一起研習了太一玄門劍法,本打算獨自去複仇,可師兄卻不同意,最後還是證明他是對的,我中了暗招又被劍氣反噬,若無師兄,我必死無疑。”
這話令暖暖心驚,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手。
“聖旨的事,是我求師兄的,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會離開我,當時我怕極了……只能想到這個主意……”
暖暖好想去擁抱她,可理智卻控制著身軀不能動彈,淚水再一次朦朧了她的雙眼。
冷逸塵拿出珍珠發簪放到她掌心,將她的手指彎曲,想讓她收下這份心意。
不要收下,會很痛很痛!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冷逸塵卻握緊她那想要松開的手,發簪被固定在了她的掌心內,而後冷逸塵幾乎是哀求道:“求你……暖暖,我只剩下你了,不要拋棄我,只要能在你身邊,那怕是做護衛、做男侍都可以……”
手上傳來的溫度與殿內的熱氣讓暖暖覺得發暈,看著他的卑微的目光,聽著他顫抖的聲音,她心痛不已,不忍心看他這副模樣,最終還是伸手擁抱了他。
她後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記得在冷逸塵溫暖的懷中,眼淚流了一遍又一遍,忐忑不安地享受著那夢中才有的溫存。
次日一早,暖暖醒來又不見了冷逸塵,便問服侍梳洗的侍女:“將軍去了何處?”
侍女只道不知,卻有人抿嘴偷笑,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言語十分不妥,便遣退了眾人,緊接著早膳擺好,湯藥送進,但就是不見冷逸塵的身影,她有些焦急。
腳步聲又起,該是他回來了吧,她翹首期盼卻見冰綃進來,讓她一陣失望。
冰綃回稟道:“公主,已安排妥當,只要出府就能走。”
事實將暖暖拉回來,讓她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做什麼?是盼著他回來嗎?不是已經決定藥離開了嗎?怎麼這樣控住不住自己的心?
冰綃眼見公主面上的表情變化,眼神也黯淡下來,擔憂地問道:“公主有何不妥嗎?”
她搖搖頭:“好,我盡快想辦法出去。”
正說話間,冷逸塵手持一枝梅花進來,親手插進了花瓶中擺在床頭。
“花園裡的梅花開了,先剪一支來給你看,等你病好了咱們再去園中觀賞。”
冰綃見淩將軍一臉笑意,便也猜出三分緣由,擔憂地對暖暖行了一禮,悄悄退了出去。
暖暖看著梅花,心情十分複雜,緩緩說道:“好……花開了春天就要來了,聽聞男女成婚前不宜見面,淩將軍是否要回府籌備一下三書六禮?”
冷逸塵手中一頓,抬頭思考著這句話,確定沒有聽錯後,問道:“你……是認真的?”
暖暖微微點頭。
“好,聽你的……等你好了我就回去……”冷逸塵語無倫次,手握成拳頭又松開,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著眼前之人,她眼中依舊是喜悅,可這喜悅卻有些虛幻,讓人抓不住,但他被沖昏了頭腦,全然沒有注意到“淩將軍”這個稱呼。
暖暖怕自己反悔,輕輕擁抱了他一下,“我已經好了,可婚禮好像要準備很多……”
“好,我現在就回去。”冷逸塵在她額頭上一吻,“等我來迎娶你,這次我一定不會食言!”
看著他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寢殿,暖暖心頭一酸,對不起了冷逸塵,這次是我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