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忽震動
時至三更,萬籟俱寂。
暖暖在燈下做了一紅一綠兩個錦囊,將梁帝的遺詔放在了綠色的錦囊裡,縫在了左邊的袖子中,她抄寫的則用油紙包了,裝在紅色的錦囊裡,縫在右邊的袖子中。
之後找出所有的武器清點數量,將暗器藏於身上,外袍一套便什麼也看不出來。
燭影搖曳下,她思緒萬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次會成功嗎?不論怎樣,這處處小心、日日提心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清和劍在燭光下閃出柔和的光芒,或許,此生再無見面之日了。
門外響起了三聲輕輕的叩擊聲,是冰綃回來了,她一襲夜行衣,帶回來的訊息讓暖暖有些頭皮發麻。
冰綃回道:“太極殿一切如常,只是重華殿外多了許多衛尉,侍女們進進出出,西偏殿裡好像有什麼事情,隱隱聽見女子的叫喊聲,榮貴妃在外忙前忙後,似乎她……根本沒有身孕。”
事情好像比預計的還要複雜,太極殿怎會無事?重華殿發生了什麼事情?榮貴妃未孕,這一點是暖暖沒有想到的,看了宮變是必然的了。
她命冰綃繼續回去盯梢後,來到案幾前,寫了一封密信:榮妃未孕、宮變在即。字跡幹了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
但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她吹滅了蠟燭,室內一片漆黑,目光便沒有了聚焦之地。
她盤腿打坐,靜待太陽的升起。
《大般涅槃經》有雲:大地忽震動,狂風四激起。海水波翻倒,須彌寶山搖。天人心悲痛,泣淚猶如雨。皆悉大恐怖,如被非人執。由佛般涅槃,故有如此事。
如此安靜的深夜,讓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個漆黑的夜晚,雖然火光通天,但她也是如此這般地盼望著天明。這才過去了多久,同樣的事情便又要經歷一遍,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五更天至,外面一片天灰濛濛,冰綃回來了,回稟重華殿燈火通明瞭一整晚。
剛到六更天,宮門開啟之時,重華殿中派人到各宮傳信:榮貴妃平安誕下一子,貴妃産後體弱,暫不能理事,後宮事宜暫由各宮各自主張。
這資訊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擾貴妃,但又不去道喜似乎又不合禮儀。於是,各宮的人並沒有馬上去重華殿賀喜,反而紛紛聚到了金華殿,找惠妃拿主意。
惠妃和淑妃商議了一下,覺得此事還需派個人到重華殿賀喜,但是派誰過去又成了難題。惠妃和淑妃在妃位,不便出面,其它幾位婕妤、才人都怕得罪了貴妃不敢前去。幾個人互相推諉,正好給了暖暖機會。
她站出來,在眾人跟前行了一禮,說道:“臣女願替各位娘娘去重華殿賀喜。”
人群安靜下來,惠妃開口道:“你們一個個的,到正經事上還不如個孩子靠得住。”說罷轉向暖暖:“你去了,只說賀喜的話,不要多言,問過安就快些回來。”
說完,示意彩玉將賀禮端上,是一隻金鑲玉項圈和一對玉如意。
暖暖接過賀禮,向眾人告辭,她又命舒雁拿上一卷經書,今日太極殿才是她的目的地,此行她帶了冰綃和舒雁同去。
冰綃換上宮裝,將軟劍繞在腰間。
出了重華殿,暖暖立即將密信交給舒雁,讓她快些傳出去。
半路上,畫眉一臉失落地回來,見了暖暖一臉嚴肅,立即行禮請罪。
暖暖這才發覺她竟一早就出去了,於是問道:“這大早起的去哪裡了?”說完看到畫眉手上拿的五色絲和桃符,便也猜到了幾分。
畫眉紅著臉,囁喏道;“奴婢去給……他送桃符。”
“怎麼?沒送出去?”
畫眉搖搖頭,一抹憂色上了眉梢:“前幾日約好了,他說今日早些來,趁換班之前見一面,他還說要給奴婢帶粽子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沒見到人。”
“他說的話怎可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