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最後一個字,她癱坐位置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她腦子一陣混沌,下一步該怎麼辦?要去通知葉皓?寫密信的紙還在寢殿,可現在出去會不會令人生疑?若再晚些,宮門下了鑰,訊息會傳不出去?父皇的身體還能拖多久?剩下的時間還有多少?榮妃下一步會怎麼走?又要如何安排應對?
事不宜遲,但一切要有章法。
她折了半柱香點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眼將所想之事一一計劃。
香燃盡後,她立即帶著遺詔一起回,金華殿。
到了寢殿,暖暖只說受了暑氣,休要休息,命舒雁緊閉了門窗,把守殿門,誰人也不允許進入。
她找出密信紙,蘸了特製的水,寫下小個字:父體欠安,速做安排。
字跡寫完瞬間消失,再想看這字跡,只需將紙泡在加了另一種藥劑的水裡即可。
她將密信夾到佛經的夾層裡,喚來舒雁,讓她悄悄地給黃中官送去,叮囑她務必要親手交到黃中官手裡。她本想命冰綃前去,但平日裡冰綃並不做這些瑣事,只怕是冰綃去來,會讓人生疑。
之後又親自來偏房裡找冰綃,果不其然又在睡覺。自進來宮之後,冰綃絲毫不懈怠,依舊是晝寢夜出。
此番她命冰綃一入夜便去太極殿守著,有情況立即來彙報,冰綃是受過訓練的,臨危不亂,也不問是何原因,接受任務後便又去睡了。
暖暖回到寢殿,坐在案幾想著她還能做些什麼?對,畫眉的身契,此時才發一直未見畫眉的蹤影。
正翻找著身契,惠妃殿中的侍女來叫她去用晚膳,一聲“郡主”如雷劈一般,嚇得她將手中盒子掉到了地上,那侍女急忙跪下請罪。
向外看了看,舒雁還沒有回來,她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層緊張,會不會出什麼事了?為不露破綻,只好跟著侍女去用晚膳。
惠妃一見她便問道:“臉色怎麼這麼差?”
“今日抄經有些累了。”
惠妃一陣絮叨:“以後注意些,時間有多是,何必這樣急。怎麼就自己過來了?不是本宮說你,你對身邊的婢女也太寬鬆了些,那個叫畫眉的,本該在寢殿裡服侍,怎麼動不動就往外跑。一會多吃一些,你進宮也有些日子了,藥也喝了幾副了,怎麼還是不見好轉,還是這樣弱……藥補也只是外在,你自己要注意休息……”
暖暖沒有功夫思考如何作答,只是一一應下稱是,一頓飯終於結束了,趕緊告辭回到了寢殿。
此時舒雁並畫眉已經回來了,得知東西已經交出去了,她才舒了一口氣。
晚間,畫眉收拾著案幾上的紙張,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
舒雁繡著手帕,抬頭見了畫眉這般模樣,便悄悄拉了拉郡主的衣袖,笑著指給她看,而後調侃道:“什麼事?這般高興。”
畫眉一下就紅了臉:“我哪裡……哪裡高興了?”
舒雁取笑道:“都寫在臉上了……”
暖暖看著這的祥和場景,不知還會有幾日,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將畫眉的事情安排好。
她喚來畫眉,問道:“畫眉,你今日是去見肖雲平了?”
“郡主……都知道了……”畫眉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去。
“舒雁都與我說了,你不必不好意思,他的人品、家世如何,你可都瞭解了?”
“他是左路衛尉副長,家就在城北,今年二十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