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二人都同意,我怎麼好反對?再說,我哥哥哪裡不好了?讓你這樣看不上。”
舒雁一著急眼淚便落了下來,又跪拜在地,拉著她的的裙擺說道:“殿下人中龍鳳,是奴婢配不上殿下……奴婢在此立誓,此生不嫁,服侍郡主一輩子,有違誓言,便天打……”
暖暖見此便知她的真心,忙捂住她的嘴說道:“不要說了,我幫你,起來慢慢說,別說什麼配上配不上的,我只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舒雁斂了情緒:“奴婢雖為奴籍,可也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女子,母親臨終前也告訴過奴婢,要嫁人就要做正頭娘子,宮中教養奴婢的嬤嬤也是這樣教導奴婢的。”
“這些年來,奴婢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只希望平安的熬到出宮,從未想過攀附權貴。若做了妾室,便要事事都看主母的臉色,小心翼翼一輩子,雖說殿下會看在娘娘待面子上照拂奴婢幾分,可天長日久的,殿下哪裡還會有這樣的耐心。”
暖暖擦掉她的眼淚:“有志氣,看得也明白,我哥哥的確不是你的良配,你放心,我會幫你。”
“多謝郡主。”舒雁點點頭,心中安定了幾分。
二人繼續前行,轉過一扇門,便看遠遠看見兩個人,是畫眉和一個衛尉裝扮的男子。
畫眉坐在一塊石頭上,手中不停地上下翻動,大約是編著五色絲,那男子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看著她手裡的絲線。
舒雁悄悄說道:“剛才當著殿下,奴婢沒有說明,畫眉是來見他的,他就是上次雨天送畫眉回來的衛尉。”
“嗯?怪不得剛才鬼鬼祟祟的,原來是怕我發現。”
“她是怕郡主氣壞了身子,不敢同郡主說,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這次倒是什麼都跟奴婢說了。”
“我只怕她遇人不淑……這人是誰?”
“只知他叫肖雲平,其他的還不瞭解,不過宮中衛尉都是各州郡的良家子弟,人品家世都是經得起考驗的。”
暖暖點點頭:“告訴畫眉,人品最重要,這個人還要再多瞭解瞭解。告訴她小心一些,這裡不比王府,不要違了宮規。”
“是,回頭奴婢再叮囑叮囑她。”
看著二人的身影,暖暖自言自語道:“我會盡自己所能,給你們想要的結果。”
回到金華殿,暖暖正要去見惠妃,彩玉姑姑便悄悄告訴她:“今日殿下又惹娘娘生氣了,郡主去勸慰勸慰吧。”
“多謝姑姑,可知是因何事?”
“為四殿下侍妾之事。”
暖暖一聽便知是葉皓拒絕了惠妃的提議,她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果然猜得沒錯,葉皓不是一個能將就的人。
如此,此事便好說了。她進殿勸慰了惠妃一番,說了些男兒應有大志的話,又陪著惠妃用了晚膳,才消了惠妃的怒氣。
今日真是疲乏,她悄悄地飲了幾盞酒後,很快便入眠,竟是一夜無夢。
後苑的花開了又謝了,日子在緊張中平靜地度過。
五月初三下午,暖暖將一部《大般涅槃經》全部抄完,她將最後一張經幡交給梁帝看。
梁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幽幽地說道:“你今年多大了?”
葉嵐十九歲,葉青十八歲,暖暖不知如何回答,但轉念一想她現在是葉青,於是回答道:“回陛下,臣女今年十八歲。”
“朕有個女兒,和你年紀差不多,她是卯時出生的,她出生時滿天濃霧,朕賜她‘嵐’字為名。等到了午時,霧散去,日光溫暖,朕又賜她‘暖暖’為乳名。後來她為了江山社稷、國家安危,嫁到了很遠的地方,每每想起此事,朕就覺得對不起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還記不記得朕這個做父親的。”
原來,她的名字是她的父親賜予她的,原來她的父親從沒有忘記她。此刻,她的父親只是眼前這個孤獨的老人,暖暖看著梁帝,眼中溢淚、心中酸澀不已。
“她……已經……”她沒有將坎坷的經歷和心中的委屈說出來,只說道:“陛下放心,她過得很好,與夫君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梁帝緩緩抬了一下眼皮:“是嗎?那就好……朕的孩子很多,可都不在朕的身邊,只有你還願意陪在我這老頭子身邊。朕的女兒中,老五最可憐;朕的兒子中,老二雖是長子,卻沒有擔當,老三倒是才學兼備,只是太過執拗,老四,心思只在河川……”
暖暖聽著,心情十分複雜,最是無情帝王家,她父親是多麼孤單啊!
“好孩子,幫朕寫幾個字,朕說你寫。”
“是。”暖暖起身端坐,提筆蘸墨,拿過紙準備著。
梁帝卻說:“寫在經幡上。”
暖暖偷偷看了一眼梁帝,梁帝的目光不知聚焦在哪裡,語氣不容置疑,她只得將經幡鋪平準備著。
梁帝緩緩開口:朕體不安,今將絕矣!與地合同,終不複起。
暖暖聽到身體一震,後脊發涼,這是遺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