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妹妹們說什麼來著,這般好笑?”暖暖提著裙擺下來臺階,款步而行,現在該擔憂的是她們。
其中身著綠衣衫的姐姐說道:“沒什麼,只是在看池裡的魚兒。”
“哦,是嗎?我怎麼隱隱聽見說到了信王殿下?還有什麼妖女?”暖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來二人一眼。
綠衣衫聽了面色變得蒼白,看了一眼藍衣衫女子,卻聽藍衣衫女子說道:“是臣女方才說殿下正人君子,是不會被妖女迷惑的。”
暖暖掩面一笑:“姑娘多慮了,我哥哥天潢貴胄,品行端方,自然是克己複禮,哪裡會接觸什麼妖女。我寄居他府中時,從未聽過這些傳言。”
“是、是……四殿下人品貴重,無人不誇無人不贊。”綠衣衫見她未動怒,趕緊掐了一把藍衣衫,不動聲色地快走兩步將藍衣衫擋在身後。
“我哥哥早年四處遊歷,此番歸來久居京中,想來也是為了議親一事。”暖暖駐足小聲對二人說道:“此處無人,我奉勸兩位妹妹一聲,這宮中不比自家府中,一言不慎便是性命不保若是今日之話被有心人聽去了,說不定會被安上個汙衊皇子的罪名。到時候罷官免職、全家流放、或是滿門抄斬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果然被嚇道,連忙叩首道:“郡主恕罪,臣女就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心的。”
暖暖忙拉起她們來,笑道:“二位妹妹又沒說什麼,這般緊張做什麼?尚書府家世清白、門風嚴謹,自然會教出好姑娘來。”
見她們不語,她也不再多言,也不願與她們通行,回頭吩咐舒雁道:“舒雁,送二位小姐回去,別讓尚書夫人等急了,我在此等等畫眉。”
舒雁應聲領著二人去了,見三人繞過花樹轉彎後暖暖才舒了一口氣,想她二十年來也未經歷過這樣的情況,不,在祁囯有一次,不過有冷逸塵擋在她前面。
唉,怎麼又想到他了……畫眉哪裡去了,怎麼半日也不見人。正想著,忽見葉皓自樹影中出來。
“你怎麼沒去陪娘娘?”
“尚書夫人在,我不便過去。”葉皓說完上下打量來她一眼:“平日裡你倒是裝得乖順,今日終於露出獠牙了。”
暖暖瞥了他一眼:“哼!我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只是懶得與她們計較罷了,唉!以前我最看不慣這些小女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如今自己卻也變成了這樣。”
“該還擊的時候就還擊,你以前總忍著,才讓別人覺得你軟弱可欺。”
以前若是不忍著榮妃,只怕日子會更不好過。這一點,葉皓未曾經歷過,也不會理解解。暖暖不言其他,只問道:“你要出宮去嗎?”
“是,只不過還想再叮囑你幾句,以後出門帶上冰綃,切不可貿然行事,一些小心。”
“哥哥放心!”
葉皓走後,就見畫眉從小路鑽出,暖暖忙叫住她:“畫眉,你去那裡了?半日也不見人。”
畫眉神色有些慌張:“郡主恕罪,奴婢……奴婢去更衣,又迷路了。”
暖暖也不追究,想著如何探查訊息,與她一起回了金華殿。
想收集訊息,必然要多走多看。於是每日暖暖便趁著中午人少十分出門,這幾年裡梁宮的變化還是挺大的。梁帝後妃雖多,但到了知天命這個年紀,也故去了大半。梁帝的後宮,僅有重華殿的榮貴妃並金華殿的惠妃、臨華殿的淑妃三位妃嬪,其餘的婕妤、美人、良人等五人。
後宮雖皆以榮貴妃為尊,但是真正讓人心悅誠服的卻是惠妃。惠妃是梁帝身邊的老人,平日裡待人寬厚沒有架子,平日裡後妃們都喜歡來她殿中說話,因此這金華殿是後宮中最熱鬧的地方。暖暖覺得,在交友這一點上,葉皓深得惠妃真傳。
嬪妃不多,所需要的宮殿也就不多,偌大個梁宮,便空出了很多宮殿。這些宮殿一部分封鎖起來了,一部分被改成了佛堂。這幾年來,暖暖也注意到民間的佛教盛行,漸有蓋過道家之勢。或許正是宮中的對佛教的倡導與扶持,在建築寺廟、修建塔院等方面大力支援支援,才使佛教在民間盛行開來。
但相較於佛家,暖暖更信奉三清,她對佛經裡的“生死輪回”“因果報應”,總是不相信的,這些只不過是人們對美好願景期許和對無法釋懷的遺憾的無奈罷了,相對於這些教義,還是道家“大道無為”更切實一些。
之前她與母親住的宮室,她再未靠近過,她只怕思念會將她淹沒,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悲傷。後苑是她常去的地方,現在這裡變得很冷清,偶爾會遇見一兩個散步的妃嬪,但是也只是行禮後便離開,她們與她並不多交言。暖暖只得十分小心地行事。
該如何接近榮貴妃,著實是難住了她。
榮貴妃的的宮殿與太極殿僅有一道甬路之隔,這兩年梁帝幾乎不出太極殿,批閱奏議、召見臣工均在此處,榮貴妃日日也在太極殿,後宮之人求見一概駁回、來人一律不得入內。這兩個區域幾乎被隔離起來,想靠近這裡著實不易。這更加重了她的疑惑,如此隱蔽必然是為了掩飾什麼,可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日日憂愁,後來便是煩躁。
很快,二十日的時間過去了,所能得到的訊息幾乎無用,太極殿和重華殿如鐵桶一般,毫無縫隙可入。暖暖變得十分焦慮,頭疼的病症幾乎到了藥石難醫的程度,每每發作之時,頭似乎要炸裂一般,並伴有惡心、嘔吐的症狀。
平日裡也只覺得煩躁異常,就連婢女的呼吸聲音都覺得很吵,她為了不打擾到惠妃,午膳後便日日到後苑去信步。
漸漸地,她發現後苑的侍女中官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