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看著阮孝這副機靈的樣子,隱隱擔憂。她十歲入宮,是惠妃一手調教出來到侍女。後來葉皓封王立府,惠妃將她送來打理府務,看中的便是她本分沉穩。
高順也知舒雁妥帖,此番便派去淡雲閣掌事。她原先在宮中時,見過六公主。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信王帶回的姑娘就是六公主。
畫眉等人此前的想法便和阮孝一樣,但被舒雁打消壓制了。淡雲軒裡沒有傳出一點閑言俗語,多半有舒雁的功勞。
未及午時,師英玉到。進門就抱怨:“在京中真是麻煩,想來看你,還要寫拜帖。還不能直接寫給你,要寫給殿下,又不知要寫個什麼理由。幸好殿下送來請帖來。”
她見葉嵐梳妝整齊,慵懶間難掩貴氣。滿意的說道:“嗯,這才是公主該有的樣子嘛。”
葉嵐聽到“公主”二字,不覺四下看了看。
師英玉自覺失言了,便壓低了聲音:“唉!我忘了這裡是京城……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此時畫眉奉茶進來,她問道:“她的藥可喝了?”
畫眉蹙著眉回答:“回師姑娘,晨起姑娘就精神不濟,早飯未用多少,喝完藥後又全吐了。”
“不吃東西怎麼行?快去安排午膳,把藥也煎上。”
葉嵐一臉無奈:“早知你是來看著我吃飯吃藥了,就不讓你進門了。”
“你不吃飯,我的幹女兒還要吃飯呢。”師英玉說著坐到葉嵐旁邊,俯身去聽肚子。
胎兒已經快四個月了,可葉嵐的腰身依舊纖細,全然看不出有孕的樣子。
她向後靠了靠,稍稍抬了一下肚子:“我倒希望它是個男孩。以後就可以去看看廣闊天地了。”
“女孩子也可以。”師英玉不同意她的說法。
“你也不在家陪陪伯父伯母,就趕來看我,難為你了。”葉嵐有些過意不去。
“他們回鄉丁憂,不在京中,家裡就我一個人,沒有意思。”師英玉沒有聽到胎動,有些失落。
“對了,你怎麼沒去朝中述職?”
“我雖然在軍中掛職,但在朝廷裡是沒有品級的。你希望這孩子是個男孩,也是對的,這世道,只有男子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得意時高官厚祿,失意時漂泊江湖。”這本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但師英玉說但時候不見半點失落。
葉嵐很是佩服她這種坦蕩。忽而她感到到了胎動,拉起師英玉的手撫上了小腹。胎兒又動了一下,二人高興起來。
師英玉對著肚子說道:“你是不是餓了呀,以會讓你阿孃多吃一些!”
葉嵐只感覺好笑,孩子都還沒有成行,怎麼可能聽得懂。她心情轉好,午膳便多用了半碗飯。
飯後,畫眉奉上藥,她一飲而盡:“大約是日子過得太苦了,反倒覺得這藥有些甜。以前在祁國喝的補藥,都是奇苦無比。”
她記起在祁國時,皇後賜的藥實在是難以下嚥。煎藥時,滿院子都是苦味。
師英玉有些疑惑:“怎麼會?寒涼祛火的藥都是苦的,溫補的藥並沒有這麼苦。我母親體弱,常年溫補,吃的藥是甘的;弟弟年幼陰虛火旺,吃的藥就是苦的。你喝的必定是大寒之藥。不過,女子本就體寒,你怎麼會喝這樣的藥?”
葉嵐仔細回憶那段時間的事,忽然明白了。當時應是祁後有意為難自己,冷逸塵知道內情。他藉故調走素蕊,是為了保護她。
她兩年未孕,想必也是服藥的緣故。祁後以她無所出為由,想為冷逸塵納側妃,也是早就預謀好了的。
葉嵐自嘲一笑,自己竟然將日子過得這般稀裡糊塗。
她閉眼低喃:“被人算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