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對父皇忠心無二,從未謀反,是誰如此陷害於本王?”冷逸凡說著已是口中滴血。
“不要嘴硬了。陛下口諭,反抗者格殺勿論、就地正法。殿下還是保命要緊。”
正在僵持之時,侍衛護著葉嵐、冷書嶼、程驍三人,自人群中砍殺而來,到了冷逸凡夫妻身邊。冷書嶼上前與母親一起扶住父親。葉嵐則提劍將所有人護於身後,大聲說道:“本宮乃梁國昭陽公主、崇寧王正妃,誰敢妄動。”
苑仲則絲毫不懼,反而笑道:“哈哈,梁國公主又如何?崇寧王妃又如何?今日陛下的旨意便是: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此前冷逸凡也懷疑過是冷逸塵陷害。但聽了此話,他才明白了過來,他對面的才是叛軍。他對程思錦和冷書嶼說道:“苑仲則是皇後的人,反叛的人是皇後。
葉嵐又說道:“將軍這話恐怕不是陛下的意思吧。本宮若今日出事,本宮父兄的幾十萬大軍將橫掃祁國。這樣的後果將軍想不到,但陛下肯定會想到。以全國之安危來取本宮的性命,這買賣不劃算。”
苑仲則無言可對,只說了一句:“本將軍只是奉命行事。”說罷欲抬手示意弓箭手,可手只抬到了一半,只聽後面傳來廝殺沖鋒聲。
是冷逸塵率軍趕來,他一路挺進,策馬直奔葉嵐前面,將一眾人擋在身後。
他下馬提刀直指苑仲則,喝道:“苑仲則,你這是謀反,速速退兵。”
“我只奉旨辦事,反抗者,格殺勿論。”說完又想抬起手,想示意弓箭手。可手還未抬起,他便摔下了馬。以頭搶地,摔得腦漿迸濺。葉嵐看得出,是澤生的暗器。
緊接著冷逸塵的人馬沖了上來,眾叛軍見首將已死,紛紛束手就擒。葉嵐看著冷逸塵的身影,深深呼了一口氣,眼中溢滿淚水。可還未等眼淚流下,卻聽見後面程思錦的哀呼聲。
葉嵐回頭,只見冷逸凡躺在程思錦懷中,口中不斷噴出鮮血。原來他已身負重傷,此前不過是在硬撐罷了。這一鬆懈下來,肌肉放鬆,血便如泉湧一般。
此刻,冷逸塵也來到了冷逸凡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急切地叫道:“二哥、二哥,堅持住。我帶你去找軍醫。”
冷逸凡緊緊攥住冷逸塵的手,艱難地說道:“是皇後,快回去救父皇,父皇有危險。”
冷逸塵聽完一愣,這是怎麼回事?今日祁帝收到密信,說冷逸凡謀反。祁帝怒不可遏,苑仲則自請去剿滅叛軍。冷逸塵說:未有真憑實據,不得輕信,他願入京探查虛實。皇後卻再三阻攔:“陛下安危最重要,冷逸塵身為皇子應留在陛下身邊全力保護。
還未等有個結果分說,京中又急報:崇安王起兵謀反。皇後還責備冷逸塵耽誤了時間,命苑仲則即刻回京平叛。冷逸塵左思右想,依舊覺得此事有蹊蹺。便揹著皇後說服了父皇,帶來一隊人馬也向京城奔去。不料半路就遇見了冷逸凡派出求救的軍士。
冷逸凡見冷逸塵未動,又急切地說了一遍:“快走,回去救駕。”說完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開,這一使勁便又吐出許多鮮血來。
冷逸塵惦念父皇安危,也知冷逸凡大限已至,心中悲哀,便對冷逸凡行了叩拜禮。而後他轉身向身後的葉嵐走去。葉嵐還傻傻地站在原地。
冷逸塵拉住葉嵐的手,葉嵐冰冷的手卻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溫度。冷逸塵眼中無限哀慼,對葉嵐說道:“我來晚了。此地危機已解,你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澤生會陪你在這裡。”說完,未等葉嵐回答便快速上馬,帶隊離去。
葉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只心中默默地念道:我一會兒便去找你。
此刻的冷逸凡已是無力迴天,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伸向已哭成淚人的程思錦,嘴裡喃喃地說著“思思”兩字。她握著他顫抖的手摸上自己的臉頰,可不多時那手便垂了下去,只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一片血跡。冷逸凡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不……”程思錦吼了出來,她緊緊地抱住他,萬念俱灰。她伸手摸向自己的發間,拔出簪子,悄悄紮進了自己的心髒。她在他耳邊低語:逸凡,我這就隨你來了。
葉嵐看著程思錦的頭低了下去,還以為她哭暈了過去。便上前去拉她的手,一摸才發現竟是沉沉得毫無生氣。她這才反應了過來,眼淚瞬間而下,低聲喚著:“嫂嫂”。
冷書嶼亦伏在父母屍身上大哭。
一夜間,冷書嶼父母雙亡。葉嵐拉著他給父母磕了頭,喚來澤生,命令道:“帶本宮去找冷逸塵。”
澤生還是頭一次聽葉嵐如此對這樣他講話,又見她眼神冷冷,便知她已是鐵了心了。
“嬸嬸,我與你同去,我要為父親、母親報仇。”冷書嶼已擦幹眼淚,像個男子漢一樣站在了葉嵐面前。
葉嵐沒有拒絕,而是說道:“好,但嬸嬸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究竟誰是始作俑者。答應嬸嬸,一直跟著我,不要冒進。”
葉嵐不拒絕的原因有三:一是若硬留下他,只怕他也會悄悄跟來;二是事情已明朗,行宮那裡不會有多大危險;三是有些事情需要讓他看到真相,以後便不會相信那些胡編亂造之說。
葉嵐上馬後,將頭上程思錦送給她的發簪小心藏於懷中。於火光中,回望了一眼程思錦夫婦的遺體後,便策馬前行,奔赴行宮。